賀蘭奴兒(1 / 3)

次日,丹菲被賀蘭奴兒派去禦廚取果點。回到茶水室時,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年輕的宮婢們麵上都帶了幾分春色,隱隱有些興奮。

“崔四郎又來了。”一個中年女官笑道,“每次崔郎一來,女孩子們都是這副模樣。”

丹菲笑了笑,將果點拿給賀蘭奴兒過目。賀蘭奴兒在發呆,丹菲問了兩聲,她才轉過臉來,眼中那盈盈動人的春色,讓丹菲暗自驚訝。

有了這份神采,賀蘭奴兒五分的容貌,頓時成了七分的姿色。她連脾氣都好了許多,宮婢犯了錯,她隻是隨口責備了一句就算了。

這又是一個拜倒在崔景鈺腳下的?

正殿中傳來男子隱隱說話聲,聽著確實是崔景鈺的嗓音。

一個宮婢伸手奪了丹菲手裏的果盤,“你才來,不知道崔四郎喜歡什麼,我去送。”

“呸!”旁的另外一個宮婢譏笑,“你就是想多看崔郎幾眼罷了。”

這宮婢正想反駁,賀蘭奴兒冷著臉道:“休像個娼婦般為個男人爭寵吵鬧!這裏是中宮,不是平康坊!”

兩個宮婢都紅了臉。

“阿段隨我來。”賀蘭奴兒吩咐。

丹菲端著酒盤,跟在賀蘭奴兒身後進了正殿。

韋皇後依舊有氣無力地靠在榻上。崔景鈺穿著青色常服,領口金扣閃爍。他端坐在下方席墊上,正在給韋皇後講解一卷賬冊。他如今一麵擔任朝廷官職,一麵也在幫著韋皇後處理一些私事。他頗通經濟,略微指點後,就幫韋皇後賺了大筆錢財。韋皇後越發信任他。

丹菲走近,將過果點放在他身邊的案幾上,然後在賀蘭奴兒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退到一旁。

崔景鈺頓了頓,繼續往下講。倒是韋皇後聽得心不在焉,道:“就到這裏吧。由你做主就是。若有疑問,就去找上洛王商量。”

崔景鈺放下了賬冊。

韋皇後又道:“你母親的病可好些了?”

“已無大礙了。”崔景鈺道,“臣在這裏住了幾日,覺得此處早晚十分陰冷潮濕。皇後的病或許和這山間陰寒有關,何不回大明宮好生休養?”

韋皇後道:“我也是想,卻是怕宮裏疫病還沒過去。”

賀蘭奴兒將分好的橙子盛在白瓷碟中,送到崔景鈺麵前,抬頭朝他看了一眼。她這一眼真是意味深長,飽含著幽怨和苦楚。

崔景鈺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了酒杯。

“皇後身體不適,臣就不再打攪您靜養了。”

絕望之色從賀蘭奴兒眼中閃過,她趕緊低下頭去。

回到後間。賀蘭奴兒沉著臉走開了。宮婢們交頭接耳,看著她的背影竊笑。

“分明自己也喜歡崔郎,卻見不得別人也愛慕。幹著她什麼事了?”

“人家甘願做妾呢。”

“不做妾,難道她還奢想為妻不成?”

“人家崔郎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

丹菲一邊收拾著杯盞,一邊聽她們說閑話。忽而有一個內侍走了進來,高聲道:“段氏寧江何在?”

丹菲一愣,“我正是。”

“崔秘書丞請你出來一敘。”

話音一落,屋內一片寂靜,無數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丹菲身上。賀蘭奴兒亦自窗邊轉過頭來,眯著眼打量丹菲。

丹菲額頭青筋跳了跳,放下手中杯子,“勞煩少監引路。”

“不敢。”這內侍大概因著崔景鈺的關係,對丹菲十分客氣。丹菲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隨著他出了屋。

崔景鈺就站在殿下遊廊之中,背手而立,身影筆直挺拔,英俊的麵孔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肅穆。

內侍將丹菲待到,拱了拱手便走了。她朝崔景鈺欠了欠身,覺得十分尷尬,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此處空曠,視野開闊,倒也不用擔心談話被人聽了去。隻是丹菲能感覺到無數雙眼睛躲在窗下朝這邊望,令人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不用拘束。”崔景鈺看出了她的緊張,“你如今是我表妹,又是在皇後麵前過了明路的,我們倆來往光明正大。相反,若我們真是見麵不相識,倒惹人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