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秘密(2 / 3)

崔景鈺多看了兩眼,才別開了目光。

這時屋裏迎出來一個穿著體麵的娘子,將丹菲和劉玉錦請了進去。

內堂裏的榻上,坐著一個中年貴婦和一個妙齡少女,顯然是母女倆。

丹菲和劉玉錦下跪行禮。段夫人急忙將婢女將她們扶住,帶到跟前了。

她拉著兩個女孩的手,道:“我都聽鈺郎說了,你們兩個好孩子,是我們阿江的大恩人。阿江離開京城隨她父親去沙鳴時,不過四五歲,本想著今年他們回來,我們親人可以團聚,哪裏想到,那次分離就是永別……”

說罷,眼眶紅了。

段夫人是段將軍的長姊,段家四個孩子,就他們姊弟兩人是原配所生,感情特別親厚。段將軍發妻去世時,段寧江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幼兒,段家老夫人體弱,兩個小弟舉家外放。段夫人便將段寧江接到崔家,撫養了兩年。她雖是姑母,可與段寧江的情同母女。說起段家慘事,悲痛難抑。

崔六娘溫言寬慰道:“阿娘,阿江姐姐現在已是回到長安了呀。”

“她是回來了,她父親兄長卻還留在沙鳴。這就罷了。父子兩人抗擊突厥,戰死殉國,死後卻連名節都要被汙蔑!”段夫人說到這裏,唾罵起來,“韋家就無一個好人!我阿弟是何等正直忠貞之人,竟然被他誣陷成了貪汙軍款、私通敵國的奸臣賊子。這教他們父子在天之靈怎麼能夠安息?這叫段家滿門將來如何自處?”

段夫人拉著丹菲的手詳細問了段寧江生前和臨終前的事。丹菲撿著溫和的橋段說了。段夫人和崔六娘聽了又不住落淚。

“聽鈺郎說,你們兩個孩子千裏上京,也是為了投奔親戚。”段夫人道,“你們且先放心在府裏住下,讓下人先幫你們尋著親戚家。平日有什麼缺的,隻管和奴仆說。”

丹菲和劉玉錦道過謝,起身告辭。

崔景鈺站在門外等著她們,“我送兩位娘子一程吧。”

丹菲心點了點頭。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倦鳥歸巢,天邊一片淡淡的晚霞。長安城的上空回蕩著沉重的鼓聲。崔府裏的樓宇樹木都籠罩在暮色之中,幾株杏花含苞待放,帶來早春的氣息。

崔景鈺肅穆的側麵削瘦俊美,輪廓線條近乎完美,神情有著一股不可言狀的凝重。丹菲記憶中的他,或傲慢跋扈,或沮喪憤怒,倒是頭一次見他這麼消沉。不過他們本也認識沒多久,相處時間亦短,不理解他也是正常。

“阿江已安葬了”崔景鈺低沉的聲音將丹菲從走神中喚了回來,“舅父已經被部下草草葬在沙鳴,隻等戰事消停後,將他的墳遷回老家。而義雲的遺骨一直沒有尋著……”

好死不死要提段義雲,好比一把刀子紮在丹菲的心窩上。丹菲疼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崔景鈺,”丹菲深吸一口氣,“我們才進京,就聽到人人都在議論段家的案子。說因為有你作證,段將軍才被定罪抄家的。你不想解釋一二?”

崔景鈺目光淩厲地往身後一掃。管事娘子急忙帶著婢女們停下腳步,拉開了距離。劉玉錦跟上也不是,後退也不是,尷尬地站在原地。

丹菲好整以暇,抬著下巴看著他。

崔景鈺峻聲道:“我並未作證。我是無證可證明段將軍無辜!”

“此話怎講?”

“死無對證!”崔景鈺咬牙,“段家父子,舅父的副將、帳下裨將,大半都已殉國。所有文書皆毀於突厥人放的大火之中。僅存的幾個將領,不是官職低微,無法作證,便是已經被韋家收買,沒反過來汙蔑舅父就已算是有良心的了。”

“那段寧江交給你的東西呢?”丹菲質問。

“我拿出來了。”崔景鈺露出譏諷又忿恨的笑意,“可韋家卻早準備了偽造品,借內侍之手,將東西調換了。而後當庭驗證,都說我拿出來的書信是假的。委婉囂張得意,我倒裏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