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商代開國名臣伊尹(1 / 3)

談談商代開國名臣伊尹

宋鎮豪

伊尹是商王朝開國的輔弼良臣,一名伊摯、尹摯,單稱伊,又名阿衡,輔佐成湯伐滅夏桀,建立了商王朝。湯之後,太甲不遵湯法亂徳,伊尹放太甲,攝朝政,保證了早期商王朝王室政權的平穩過渡。伊尹的治國大略流芳後世,到春秋戰國時期乃有伊尹學派形成。

傳說伊尹母為有莘氏女,居伊水之畔,生伊尹於空桑。《呂氏春秋·本味》:“有莘氏女子采桑,得嬰兒於空桑之中,獻之其君。其君令庖人養之。察其所以然,曰:‘其母居伊水之上,孕,夢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東走,勿顧。明日,視臼出水,告其鄰。東走十裏,而顧其邑盡為水,身因化為空桑,故命之曰伊尹。’此伊尹生空桑故也。”《開元占經》卷百十四引《帝王世紀》謂:“初,力牧之後曰摯,其母曰始,孕伊水之濱,夢神告己曰:臼出水而遠走無顧。及明視臼中有水,即告鄰而走,東十裏乃顧,其地盡為水矣。”《楚辭·天問》:“水濱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王逸注:“小子謂伊尹也。”有莘氏地望,在今豫東一帶。《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載晉楚城濮之戰,“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城濮在今河南範縣,有莘之地當距此不遠。《史記·殷本紀》正義引《括地誌》謂:“古莘國在汴州陳留縣東五裏,故莘城也。”此地今屬河南開封。《讀史方輿紀要》卷三十三謂有莘氏在今山東曹縣北。

史傳伊尹曾為庖廚。《呂氏春秋·具備》:“伊尹嚐居於庖廚矣。”《呂氏春秋·求人》:“伊尹,庖廚之臣也。”《莊子·庚桑楚》:湯“以胞(庖)籠伊尹”。《韓非子·難言》:“上古有湯,至聖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說至聖,然且七十說而不受,身執鼎俎為庖宰,昵近習親,而湯乃僅知其賢而用之。”《韓非子·難一》:“伊尹以中國為亂,道為宰幹湯。”《韓非子·難二》:“伊尹自以為宰幹湯。”《淮南子·修務》:“伊尹負鼎而幹湯……是以聖人不高山,不廣河,蒙齒辱以幹世主。”《墨子·尚賢上》:“湯舉伊尹於庖廚之中,授之政。”《墨子·尚賢中》:“伊摯,有莘氏女之私臣。親為庖人,湯得之,舉以為己相,與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墨子·尚賢下》:“昔伊尹為有莘氏女師仆,使為庖人,湯得而舉之,立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太平禦覽》卷三百九十七引《帝王世紀》:“(湯)思賢,夢見有人負鼎抗俎,對己而笑。寤而占曰:鼎為和味,俎者,割截,天下豈有人為吾宰者也?初,力牧之後曰伊摯,耕於有莘之野,湯聞以幣聘,有莘之君留而不進,湯乃求婚於有莘之君,有莘之君遂嫁女於湯,以摯為媵臣,至亳,乃負鼎抱俎見湯也。”《史記·殷本紀》謂伊尹“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於王道”。伊尹以其掌握的烹飪技術,終能以做得一手美味佳肴,而得到接近成湯的機會,受到賞識重用。《呂氏春秋·本味》載有一段伊尹“說湯以至味”的烹飪理論:

夫三群之蟲,水居者腥,肉玃者臊,草食者膻,臭惡猶美,皆有所以。凡味之本,水最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變,火為之紀。時疾時徐,滅腥去臊除膻,必以其勝,無失其理。調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鹹,先後多少,其齊甚微,皆有自起。鼎中之變,精妙微纖,口弗能言,誌不能喻。若射禦之微,陰陽之化,四時之數。故久而不弊,熟而不爛,甘而不噥,酸而不酷,鹹而不減,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

大意說食物皆有本味,要去其腥臊膻臭,使之美味可口,一要巧妙利用水火木三材烹之,細察鼎鑊之變,掌握火候;二要善調,把握調味品投放次序、分量和時機。這裏有後人附會成分,但伊尹利用庖廚身份,服務在成湯身邊,故有機會進階輔佐商取代夏治理天下。

伊尹助成湯滅夏桀的原委,古本《竹書紀年》有其說:

桀伐岷山,得女二人,曰琬,曰琰。桀愛二女,無子。刻其名於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而棄其元妃於洛,曰末喜氏。末喜氏以與伊尹交,遂以間夏。

夏桀寵愛琬、琰,冷落了原配末喜氏,招致末喜的仇恨,引出一段與伊尹暗中結交,共同間夏的事末來。伊尹是有莘氏族落集團的庖廚,他作為有莘氏媵臣入商而得到成湯重用。《呂氏春秋·慎大》對伊尹與末喜串通,助成湯間夏有如下一段敘述:

湯與伊尹盟,以示必滅夏。伊尹又複往視曠夏,聽於末嬉。末嬉言曰:今昔天子夢西方有日,東方有日,兩日相與鬥,西方日勝,東方日不勝。伊尹以告湯。商涸旱,湯猶發師,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師從東方出於國,西以進。未接刃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體離散,為天下戮。

夏在西部而商居東方,末喜與伊尹串通間夏,末喜告以“西方日勝,東方日不勝”,是間接把夏王桀的舉動和軍事防禦底細泄露給了商湯,致使商師繞道夏的後方,從西麵攻夏所不備,一舉成功。

新出《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公布有《尚書》佚篇《尹至》、《尹誥》兩種,也講述到伊尹襄助商湯滅夏治理天下。

《尹至》竹簡共5枚154字,簡文“隹尹自夏徂白(亳),逯至在湯”,記伊尹麵見湯,自言“我來越今旬日”(圖一),從夏西邑到商亳都已逾十來天,告訴湯有伐夏的“吉誌”(好主意),陳說夏王“厥誌其倉(喪),龍(寵)二玉(即前揭岷山琬、琰兩位女子),弗恤其有眾”,“隹災悳暴癰,亡典”,造成“民怨”四起,“見章於天”,天顯異象,他願與湯聯合,“自西捷西邑,戡其有夏”。這與前述《呂氏春秋·慎大》說的成湯“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師從東方出於國,西以進,未接刃而桀走”,正相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