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說的自然是青龍，目光落向紫獄，瞳孔微微收縮道：“凡人，你我相識不久，你卻連續擊殺了兩名神祗。或許，我不得不對你刮不相看了。或許，我也沒資格叫你凡人。”
紫獄看了螣蛇一眼：“唔，你想說什麼？”
螣蛇沉吟許久，朝著紫獄深深低下了頭，恭敬道：“我名晴濯，螣蛇?晴濯，感謝你替我報此大仇。晴濯願以身為抵，成為您的仆人，至死方休。”
她說著，一隻手臂在空中極為迅速地劃動著，勾勒出了一道繁縟而古老的圖痕。一道光芒從圖痕中央彌漫而出，分別引向了螣蛇和紫獄的眉心。
光芒飛至，緩緩融入了皮膚，紫獄就敢一道清明的感覺融入了精神之中，恍惚間，螣蛇的記憶與信息清清楚楚地傳入了腦海之中。
螣蛇刻畫的是一個契約陣，名為“從帝之約”，一個完完全全由發起人發動、作為獻祭才會使用的主從契約，獻祭者將自身的全部毫不保留地奉獻給契約者，生命、記憶、力量，一切的一切。
從帝之約乃是神界密契之一，卻是幾大密契中最為罕見的一種，畢竟，即便是最親近的普通人，都不會如此這般將自身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另外一個人，更罔論神界諸神——螣蛇貴為亙古神獸，又何曾想過會有締結從帝之約的一天？
但偏偏，她卻這樣做了，就仿佛做夢一般，隨著契約的逐漸完成，身體的一切感知逐漸淡薄、再回複。當一切都趨於正常的時候，她便真真正正地有了主人。
紫獄按了按額頭。被人相信的感覺永遠都很美好，螣蛇助他，救他，到如今的歸從與他，就仿佛一個過場，莫名其妙地不經意卻順理成章，他又有什麼可拒絕的？
“感謝你的信任，晴濯，雖有契約，但你我不為主仆。”
紫獄很輕易地將契約的主導權還給了螣蛇，睜開眼淡然笑笑，朝著螣蛇伸出了手。
“你有該去的地方，我的朋友，晴濯。”
一塊鱗片靜靜地躺在紫獄手心，金玉色的光芒內斂，顯得古樸而陳舊，極不起眼。然而就是這樣一塊不起眼的鱗片，卻讓螣蛇身體劇烈了起來。
“這、這是，法序天印？”螣蛇看著紫獄，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同時具備神識和神位，方才是真正的神界神祗。神印便是神祗身份與地位的證明。青龍為東方法序之神，神位便是天地法序印。法序印一分為二，一為天印，二為地印，而眼前的這塊鱗片，便是法序天印。
紫獄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青龍死後落在地上的東西。我想，大概很重要吧。”
螣蛇接過了鱗片，盯著那不起眼的鱗片看了許久，沉聲道：“這……曾經是我的東西。我在繼承神位之前，掉落的逆鱗。”
她沉吟良久，看向紫獄，問道：“我要回一趟青龍塔。可以嗎，紫獄。”
“我說了，你是我的朋友，晴濯，而不是主仆。”
“……謝謝，我會回來的，紫獄。”
螣蛇沉默許久，將逆鱗收好，朝著紫獄深深低頭，旋即扭動著身子離開了房間。
看著螣蛇離去，紫獄輕輕地歎了口氣，陷入了思索之中。
這塊逆鱗的確是從青龍身上得到的——青龍死前，層掙紮著爬到了他的身前，本以為是臨死反撲，卻不想一道光芒從其眉心處脫落，飄忽而出，靜靜地落在了紫獄腳下。與其說是撿、倒不如說是青龍贈送。
青龍殺他是真，殺意盎然，沒有絲毫的猶豫，而死時送鱗亦是真。
紫獄抬頭看向窗外螣蛇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