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的牌匾上,掛著大朵的紅色綢緞製成的紅花。庭院內,放著數口矮胖的雕花大缸,缸內碧水清澈,種著朵朵蓮花。回廊中,掛滿了七彩寶石流蘇,並數十盞紅色的燈籠。微風輕拂,吹起廊下的流蘇,發出寶石碰撞的清脆聲。紫檀香木的廊柱雕刻著鳳凰,與屋簷上的鳳凰交相輝映,好似在陽光下展翅欲飛一般。
正殿內,上好的段白玉鋪造的地麵上,雕刻著蓮花的圖案,那花瓣鮮活,連花蕊也清晰可見,窗外的陽光設進殿中,傾灑在地麵上,閃耀著溫潤的光芒,當真如步步生蓮一般。寢殿內放置著紫檀木雕花桌案,桌上放置著翡翠雙耳玉壺,並四五個粉彩瓷雕欄花瓶。六尺寬的沉香木床上,懸著緙絲幔帳,帳上繡遍了青色的蓮花,風起稍動,好似天上的仙境一般。
沉香木床上,灑了滿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完顏亶拉著婧軒在床邊坐下。他眼中清月盈盈,眉目俊朗,唇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當初你嫁給我的時候,你我之間不甚交心,又因為一些誤會,沒能許你一個美好的洞房花燭夜。今日冊封你為皇後,也算是重度良宵了。”
婧軒的雙頰帶著一抹淺淺的桃紅。她雙目微垂,含笑嫣然,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時隔十年,她終於放下當初的那份倔強,那份冷漠,這一次,就當是初嫁給完顏亶一般,她的心好似吃了花蜜一樣,輕鬆了許多。
這時,思源和樂盈走了進來。
思源道:“請皇上和皇後娘娘共飲合歡酒。”
婧軒微微而笑,端起酒杯,與完顏亶交臂而握,繼而仰麵,一口飲下。
樂盈麵帶笑容,上前說道:“皇後娘娘,請用子孫餑餑。”
婧軒伸手拿起筷子,送到嘴邊,忽然之間,她隻覺得有些反胃,便一下子作嘔起來。她溫然一笑,說道:“許是累了一天,胃裏有些不適吧。不過這子孫餑餑,還是要吃的。”說完便舉起筷子,咬了一口。
一口剛到嘴裏,婧軒便吐了出來,“怎麼是生的?”
樂盈巧然一笑,說道:“皇後娘娘說生,那便是要生的。”說完便掩麵而笑,退了出去。
婧軒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便掩麵笑出了聲來。“前些日子隨著教習嬤嬤學了冊封當天的禮儀,竟不知道還有這麼個習俗。”
完顏亶微微而笑,攬過婧軒的肩膀,輕聲說道:“婧軒,人生有四大喜事,你可知曉是哪四個嗎?”
婧軒道:“當然知道。自然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完顏亶道:“婧軒,今日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朕心中歡喜,便是早已將你的樣子刻在了心頭,任誰也無法抹去了。如今朕坐擁天下,又有佳人在側,此生再無遺憾了。”
婧軒淺淺而笑,說道:“皇上是是天下百姓的皇上,而後才是臣妾的夫君,必然要心係天下百姓,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臣妾必然會站在皇上的身後,看著你,支持著你,做你的港灣。皇上什麼時候累了,就到臣妾這裏休息一下。”
完顏亶拉著婧軒的手,細細摩挲著,“別說什麼皇上臣妾的,倒是生分了許多。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夫君。”
婧軒嫣然笑出聲來,心中好似抹了蜂蜜一般。覺得平日裏的完顏亶在大臣和其他嬪妃麵前那般冷酷正經,怎麼到了自己麵前,竟是這般溫柔。她恍然想起十多年前,完顏亶還是個不會表達自己情感的冷酷少年,整日裏端著王爺的架子,任誰也不放在眼裏。“夫君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反正妾身已在夫君的心裏住下了,任你也跑不到哪去。”
完顏亶擁婧軒入懷,緊緊地抱著她。“婧軒,今後的人生,我們相伴而行,前路艱險,必定要相互扶持才是啊。”
婧軒伏在完顏亶的胸前,細細的聽著那人的心跳,“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完顏亶閉上了雙眼,緊了緊手臂,沉聲說道:“還好有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帶著柔情的吻絲絲纏繞,室內的溫度悄然升起。夏日的長風穿過坤寧宮的花窗,吹起了殿中的輕紗幔帳。沉香床上的二人赤裸著,在溫情之中纏綿。這個夜晚,終究是個難眠之夜,多少人守著孤燈暗自抹淚。唯有坤寧宮的寢殿裏,傾瀉了一地的春意盎然。
窗外的明月十分皎潔,帶著朦朧的光輝傾瀉在宮殿的琉璃瓦上,給宮中的深夜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