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兒臣不想多說,兒臣一定想護她的,隻問母後,放還是不放?”他背挺如山,目光接住其母送來的冷厲雙眸,“放還是不放?”
太後鳳顏森冷,“皇上,請您把手中的東西還給她。”
“兒臣明白了。”他握住酒杯的手緩緩動起。
他他他……他是個混蛋!他既然不能救我,就不該來,我死在那個婦人手裏,死在自己手裏,我都是無怨無悔,可是,不能是他,不能是他!
不爭氣地,自從和妹妹攜手討飯那日就再沒有光臨過雙眼的眼淚突然湧出,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就看不清罷,我也不想看清了……
“皇上!”
疾厲的喚聲由上至下,緊接,一記脆鳴,一聲碎裂……“為了一個要殺你的女人,你居然……居然要在生你養你的母後麵前尋短?皇上,你……你……”
太後雖聲含哽咽,但字字清楚,他他他……
“哀家問你,若哀家沒有打掉它,皇上是不是當真要把那杯鶴頂紅喝下去?”
“是。”他答。
“好,好,好皇上,好兒子……你真的不怕你的母後傷心是不是?”
“母後是這世上最堅強的女人,隻要有母後,大隴皇朝便可以江山穩固,兒臣在與不在,無關要緊。”
“你——”太後氣急攻心,疾咳不止。
他恭下腰去,“母後,您保重鳳體。”
“……你是一定要護這個妖孽了?”
“兒臣可以帶她走了麼?”
“你……走!給哀家走,哀家不想看到你,走!”
“兒臣告退。”他依言退步,手裏扯我同行。
“你是白長了一副聰明相兒麼?你是個笨蛋麼?她要你喝,你就喝,朕讓你聽話你怎就不聽話?你腦袋是哪裏壞掉了是不是?”初步出太後寢宮大門,他即奉給我一通淋漓盡致的大罵。
我任他罵。
我想,就是在那時,他便征服了我。也從那時,我不再是和他鬥,而是和自己鬥了罷?
“外麵天涼,也不知自己加件衣服的麼?”
身上多了件厚袍,身邊多了一個男人,我的男人。我將頭倚在他的肩上。
“方才在想什麼?我在旁邊看你又是笑又是歎的。”
我凝視著他在月光下英俊無比的臉,“在想你。”
他笑,刮了我鼻尖一下,“我可以把這視作你的甜言蜜語麼?”
“在想我們的過去。在想,那時,你怎就如此認定我?”
“這可麻煩了。”他一臉愁容,“我也一直在奇怪呢,像我如此出類拔萃卓爾不凡的男子,怎麼就稀裏糊塗的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萬裏江山?唉,悔啊,悔之晚矣。”
“是啊,的確晚了。”我把頜墊上他的肩,借說話的當兒,偷親了親他的耳垂,“人家秋長風做得風生水起,萬民稱讚,你要奪,都難了。”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法子呢?隻得從你這個媚君禍國的紅顏身上討回來了!”他說最後一句話時,麵上已布滿邪氣,探臂將我抱起,“走罷,去討債!”
我攬上他的頸,“清兒睡了麼?”
“那小子玩鬧了一天,當然去睡了,接下來的時間,是他的父親母樣為他創造一個弟弟還是妹妹的良宵吉辰,不得打擾。”
我愛看他這個模樣。他掌心發燙,眸光也發燙,一副急不可待的急色樣兒,仿佛,我永遠是他的新娘。
“秋伯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
“……”還是不要說了,以行動代之。我抱緊他的頸,吻上了他,迅速,被他以百倍的熱情反噬……
秋涼如水,蟬已消聲。但若有熱情如夏,蟬自可歡鳴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