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沒有看錯你,在關鍵時候,能助皇上穩定大局者,非你莫屬。”
“長風的本分。”
“當真?你當真是如此想的麼?”
“太後不也說沒有看錯長風?怎即刻又懷疑起來?”
“長風……”
瓊玉軒內,太後居上,秋長風居側,閑人規避,兩相對望。茶香室暖,我坐在秋長風膝上,對著滿桌點心暗歎:能看不能吃,殘忍。
“長風,其實你心裏一直在怨哀家的罷?”
好,總算剩去那些假麼假勢的虛偽,將至正題了。
“長風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會。”太後笑得有三分悲涼,“其實,我是真正喜歡你這個孩子的。就算你不是哀家親妹妹的兒子,如此出色,如此優秀的一個孩子,哀家也會欣賞。可是……”
她微發歎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遠鶴聰明,不及你睿,皓然也伶俐,不及你智。你有鴻鵠之誌,也有鴻鵠之能,在同輩中,你太出色。我曾試著,讓你成為昶兒的左膀右臂,可是,當你站在昶兒身側,你的光芒蓋過了他時……風兒,不管你信與不信,設計你對付你,是哀家最心痛最無奈的事。”
多好。不必再作什麼慈善姿態,開誠布公,直剖心扉。
“需要防著太後,應付太後,也是長風很不情願的一事。”
“我曾想著,若你是哀家的兒子,該有多好。”
“長風在極幼時,也曾妄想太後為生身之母。”
“可是,風兒,你不是我的兒子。而一個女人,隻會為她的兒子做一切事。”
“……是麼?”秋長風低眸睞我:你也是?
當然。我翕唇回之。
他臉上驀地一沉。
不禁逗的家夥。我竊笑:讓他獨獨看得到我,真是個好主意呢。
“風兒,我們之間,當真沒有回圜餘地了麼?”太後悵然問。
“若長風願意交出兵權,離開西衛,隱居田園,太後是否就能相信長風甘於平淡度日呢?”
太後目間異彩頓生,“你若願如此,哀家會派人保護你一生。”
秋長風掀唇淺哂,“靈泉山下的三年,長風已經形同隱居,又如何呢?”
太後麵色一窒。
“那些奉湧而來的刺客,大部是為了那本不存在的名冊,還有一部是為了取長風性命。這裏麵,有遠鶴的人,也有……”秋長風語音一頓,墨眸內兩簇冷芒直射了出去,“太後您派去的人。”
未頷首,亦未搖頭,太後眉平目淡,鳳顏恢複端莊凝矜。
“太後不是一直在探測長風為何會有那三年的隱居生涯麼?您一度還曾以為長風是被那場由苗疆引發的酷烈追殺嚇怕了。”秋長風手自梨木桌上移下,將我的手握進掌心。“那三年,是長風為了讓自己對今後將走之路做一個決斷。隱居之前,我始終為是否與太後為敵所困擾。是太後您,您對一個隱居山間甚至以為嚇破膽量的人的窮追不舍,讓長風再無踟躕。長風意會到,不管是屬國國君,還是平民百姓,您都不會放心,與其使您如此焦慮,長風索性做得徹底,再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