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當真不怕,何必出言強調?”
“你……本王的女兒乃天地間最完美的珍奇,隻有最高貴的鳳冠才配得上她,你遇上她,是你幾世的造化!”
“令愛也是本王深為敬重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本王不會傷她。可惜的是,令愛另有所愛,無法對本王生出男女之情。”秋長風以不無遺憾出聲喟歎。我則狠狠掐了他腰間一把。
“你你……胡說什麼?”襄西王擰眉立目,“你敢汙辱本王女兒名節?”
“本王隻是稟實而言。”秋長風淡瞟了一眼一臉沉靜的瑩郡主,“本王說過,不到萬不得已,本王不會傷害瑩郡主。同樣,不到非做不可,本王不會行損害瑩郡主名節之事。”
“……此話何意?”
秋長風笑得如一隻和藹可親的狐狸,“比如對外宣布,瑩郡主嫁前,閨中失貞……”
襄西王目眥欲裂,“你信口雌黃!”
“是真是假,王爺何不求詰郡主?”
“瑩兒?”襄西王目詢愛女,待看清了愛女秀臉上的盈盈愧意後,麵色頓然如土。
“僅這一項,本王宣布休妻,王爺可有話說?”
至此,襄西王已是潰不成軍,“瑩兒,你……你讓為父失望,你讓為父太失望……”
“父王。”瑩郡主伏跪父親膝前,以額砰然擊地,“女兒不孝,讓父王蒙羞,父王一掌打死女兒,女兒也無怨言。”
“你……你當為父還會不舍麼,你……”襄西掌式高舉,“為父把你這個讓家門蒙羞的不孝女打死,為父……”
但幾回起落,終是無法勁力劈下,最後,一個耳光甩出,卻被不顧刀鋒橫頸奮力撲出的女侍衛替主子挨上。
秋長風眼睛眨也不眨,侃侃而談:“襄西王,瑩郡主風華正茂,國色天香,為英俊男兒所求,動情動心皆為人之常情。且瑩郡主乃巾幗須眉,視禮教於無物,一時情不自禁也無可厚非。長風敬重瑩郡主才華見識,視之如親妹,待之如摯友,並肩作戰,結盟同氣,可互誠互信,無欺無瞞,但若是做本王的妻子,要本王心無芥蒂,怕是不容易罷?”
“所以,你才會另納新歡麼?隻因瑩兒她……唉,本王愧對你,本王……”
“王爺,皇上一直有撤藩之心,您旗下的十萬鐵騎早讓太後惦念已久。您與大武公的昔日過節甚深,與遠鶴結盟必不可能。隻有長風,最知王爺之心,王爺隻是不想讓您的家族淪成刀下魚肉而已。選擇長風為盟,是您自保的最佳途徑。”
“你會對瑩兒好麼?你……你會善待她?給她應有的尊重?”
“父王……”瑩郡主泣不成聲,是當真傷心了。因襄西王在瞬間,仿似老去了十年,鬢邊的白發招搖得刺眼,挺直的腰脊竟微現佝僂。
“長風對瑩郡主的尊重,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
正陽軒事,終告落幕,但回到寢宮,秋長風並未有任何欣喜,一個人負手佇立窗前,神情冷肅,仿似拒人於千裏。
“秋長風,你怎麼了?”我拿眼角偷窺,著實想不透又有誰招惹了大爺他。
起初,我的話他恍似未聞,直至我趴在案上對著他的背影打起瞌睡,陡聞:“你並不相信我。”
“……什麼?”
“當我抱住你時,你手當即握上了腰間的鞭柄,你那時在怕什麼?”
“我……”是啊,我在怕什麼?
“你是怕我對你用符,而後取你性命。”
“這……”是這樣麼?
“小海。”他雙手扶窗,垂下首去,一時間,背影染上無邊蒼涼。“到如今,我還不能讓你全然相信麼?”
“不是……”但又是什麼?他抱住我時,我腦子裏的確閃過他身有符帖的念想,握住鞭柄也是霎時做出的行動,我的本能反應,傷了他麼?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居然還不能相信我……”
“不是不是不是!”聽著他如此痛聲迭語,我慌了神,急跑去抱住他後腰,“我……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很愛很愛很愛你哦!”這些話,我是首次對他說罷?不知有沒有用處?
“真的?”他語氣裏那絲鬆動,是開心還是質疑?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什麼?”
“我愛你,我愛秋長風,我很愛秋長風!”
他回轉身來,輕輕地,沒有任何力道地將我環住,“我該相信你麼?”
“相信,你一定要相信,我很愛很愛很愛你!”
這個時候,牢牢抱住他貼在他胸口的我,當然不會看到他眸內閃爍的得意笑意。直到許久後,我方頓悟,臭狐狸的假作淒慘,隻為騙去那一堆肉麻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