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天地之間,草廬門前一丈之外,蒼天橫劍屹立,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峰般,將七八個著異族服裝的男子阻擋住。
“蒼世子,滄海既然生在巫界,合該是整個巫界人的,憑什麼讓你們巫族人給獨占了?”
“聽說,她的血可以讓人長生不老,你們巫族獨占著她,安的是哪門心思?”
“這還用說,肯定是想他們族裏人人長生,將咱們耗死,獨占整個巫界!”
“如此歹毒的心思,巫神會降罪給你們巫族的!”
我聽到身後的怪客在嗤聲輕笑,我也想笑,實際上,在心裏我已經在笑了。當無恥的人可以無恥的話講得冠冕堂皇時,還真是不畏神佛。
“爾等盡可以恬不知恥自說自話,但有本世子在,爾等動我巫族天女愛妹的一根頭發,隻能是妄想!”
天女“愛”妹?……我?
我神思恍惚的當兒,那廂已經動起手來。
在那些人的合圍中,蒼天那藏青色巫族窄袍裹住的魁偉身形,靈若蛟龍地穿曳其內,劍似長虹的挑刺撥擋,風一樣的速度,電一樣的銳利,沒有人可以抵擊得住,更無人可以躲避得開,當每個人身上皆現細如柳葉、彎如蘭草的創口之時,亦是這場以少勝多,不,是以獨勝眾的戰爭告止之際。
息戰的蒼天麵顏肅峻,雙目淩厲,冷峭的聲質更如冬空寒月:“爾等若在此時退下,還可以撐到下山醫治。若你們再要遲疑,身上的傷勢怕是會在下山之前就會要了你們的性命。”
來者既然想要滄海的血,當然惜命,各自設法止血之後,連句狠話也不敢花力氣撂下,互相扶持著向來時的路撤下去。
“如何?”有個含著笑的聲音響起,“他很英俊罷?也很了不得罷?一人輕鬆解決了恁多對手?”
我沒理他,對一個從來不會拿真麵目示人的人,會有多少信任?
“小海,要學聰明些,別被少女的微妙心事迷了你晶瑩剔透的心靈。”
何意?我微擰了眉,暗忖不解。這時,蒼天卻向我所在的方向望來,一雙本來幽深的眸子燃出如火炬般的亮芒,但亦灩著慍色:“你怎麼出來了?連厚衣也沒有披。”
“外麵太吵。”
“抱歉,下一次我會盡力不讓他們打擾到你。”蒼天右手將劍歸了鞘內,掀腿邁來,邊昂首闊步邊卸解外袍,披到我身上。“你的身子尚在調養,禁不得一點傷害,一定要疼自己,滄海。”
一件帶著男人陌生體溫的衣服披到身上,我須承認,在那個霎那,我手足無措。而習慣了冰冷沉寂的麵頰更是起了熱意。
他轉了我的推車,推我回室內:“你更不該妄動力氣推自己出門,此時的你,氣血兩虛,戒動戒躁。”
“我不是……”噫,那隻推我出門觀戰的怪客哪裏去了?
“滄海,答應我。”他蹲下來。
“什麼?”我凝視著這張棱角分明線條剛毅的瘦長臉孔,在那雙火亮的瞳內呆呆怔怔。
“一定要疼惜自己。”
“……嗯?”
“不要輕怠自己。”他以一指彈去落在我鬢間的雪花,“不管什麼樣的情形下,都要疼惜自己,愛護自己。你必須知道,你是如此美好,值得世間最好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