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這裏,是想死麼?”
“不。”我搖頭,望著他向我步步行來,“你為何殺人?”
“因為不想被殺。”
“殺人有趣麼?”
“比被殺有趣。”他到我近前並沒有停頓,擦過我身旁徑自前行,“你對我沒有殺意,這一回我可不殺你。不想被殺,別讓我再見到你。”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再與他有重新遭逢的可能,但巫山之神離小海太遠,聽不見小海的禱告,這廂的神太忙,無暇顧及小海這個初來乍到者的訴求。在下一個小鎮上,我又遇了他。
我眺見了他,他並沒有發現我,他立在路邊一家茶攤前,大碗的茶已遞到唇邊,突然出手掐上茶販脖子,將茶灌進對方嘴裏。與此同時,袖內滑出長劍,兩個看似路人的大漢被劃喉而亡。那兩個大漢屍身跌下時,摸進懷裏的手甩出,手裏各握著淬黑的匕首。
我在周圍人的尖叫躥逃聲中也準備走為上策,這個人,太可怕,避開最好。
但這時,小海的追兵到了。我隱身一扇街畔民居的大門後,如果這撥人不殺無辜,我不會出麵。
巫界人找不到他們認識中的滄海,便扯拽路人來問,路人早已驚惶失措,再被凶神惡煞的揪扯,當然隻有搖頭不知。問來問去,顯然耐心將失,此時其中的一人問到了已將劍擦淨放好準備離開的秋長風頭上。
其實,我看得出,起初,他並未準備對拉住自己一臂的那隻手如何,但他的冷然不語激怒了那隻手的主人,罵了一聲粗話後,掀手就劈了下去。隻是,那隻手未如願落到他臉上。
那手的主人顯然愕住了,望了望滾在塵土裏的手,再瞄了瞄正汩汩噴血的腕,突然間,喉嚨裏滾出一聲淒厲尖吼,以完好的另手拔出背上牛角彎刀,如瘋魔般撲了過去。其他巫界人也醒過神來,揮刀加入討伐之戰。
這,又是一場殺戮而已。
當最後一個人的身體被秋長風從自己的長劍上踢出,他卻身勢未停,勢如流星般——停在了我隱身的門前,我大驚,念了幾句口決,疾向後退,才不到五步,他手中劍已把木門一分為開。
“又是你?”
“巧合。”我能怎樣說呢?千真萬確的,隻是巧合。
“記得我說過什麼麼?”
“忘了。”不愉快的事,不愉快的話,誰要記住?
“忘了很好,最好連如何死的也一並忘了。”
“我不死。”也不會死。
他嘴角忽爾一挑。我不相信,這個人竟能在才殺了十數人劍上血滴未止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且笑得如此閑怡:“我也不想死,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我要死麼?這是哪門子的強盜邏輯?大巫師第二不成?
不管我如何腹誹,他的劍證實了我的猜測,殺氣厲如霜,掃襲上麵頰,我閉上了眼,心裏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