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來,他對小海嘴皮上虧損依舊,某些改變卻不難覺察。我尚非常美好的忖著是因他稀薄的良心終於覺醒想著要善待他忠厚盡職可愛無比的丫頭了,到頭來,還是證明,就算是稀薄的良心,那個人也匱乏不濟。
“你不是很明白他把小海放在身邊的用處麼?”若他對我太過不好,如何還能轉移人的視線?就算是工具,也要花點心思維護的不是?
“……哦?”紀山稍怔,“你曉得?而且,你曉得我也曉得?”
“不然,你怎麼認識小海?”
他眸子一閃,“你似乎,比我想的要聰明。”
“多謝誇獎。”
“難道你以前便認得我?”
“認得誰?此山中?還是臭山頭?”
“你從前……”紀山欲語還休。
“從前如何?”
“小海。”紀山忽然探過手來,落上我的發頂,輕緩撫挲,語氣裏亦少了調侃邪諧,在我耳邊切切低語,“我希望你是聰明的,而且足夠聰明。唯有足夠聰明的人,才可以保護自己,才可以不讓人太心疼。”
呃?因為距得近,我似乎見著他桃花眼內一閃而過的憂忡,俯近了些,想確定真耶假耶。恰在這時,背後響起了一串明顯是為了打擾而起的幹咳聲,隨之,“全城相公”秋皓然的聲音傳來:“本侯的總管大人,人家要人來了。”
“屬下見過侯爺。”紀山身子動也未動,嘴角上勾出邪氣笑紋,落在我頭上的掌滑至肩頭,捏捏握握,“怎麼辦呢,小侯爺,屬下還不想放人?”
“嘖嘖,這委實難辦了。依本侯看,這丫頭和我的總管也頗投緣親熱的樣子,你要不要考慮割愛,長風?”
長、長……風?秋長風?!要遞到嘴裏的軟糕捏碎在掌心,背上——惡寒呶。
大苑公府的馬車真是寬綽,及得上普通人家的一間屋子大小了罷?上麵的雕飾也別具匠心,金線盤成的金菊栩栩如生,裹貼其上的緞帛滑不留手,鑿附其內的抽屜式樣精巧……
“在評估這輛馬車的價錢麼?”
噝~~冷哦,冷。單聽這聲嗓,就能叫冬季提前降臨,四海登時結冰了呢。“……奴婢有幾個膽子,敢打大苑公府馬車的主意?”我將腦袋垂到胸前,卑微小丫頭現身。
“不敢?”秋長風聲線稍稍拔高,“這世上,還有你不敢做的事麼?”
“……有。”
“說來聽聽。”
“太多了,奴婢一時也說不清楚。”
“你——”我尚納悶他怎麼沒了下文時,隻感左臂一緊,他一已將我扯了過去,那雙墨中微綠的瞳仁抵我半寸之外,白得發亮的牙齒在薄唇內豁豁開刃,“你說,本公子該怎麼處置不聽話的丫頭呢?”
我頓時急了:“你答應過的!”
“我答應什麼?”
“你答應了那個‘全城相公’……哦,是小侯爺,你不打小海的!”
秋長風俊美的皮相惱意浮騰:“我何時說要打你來著……等一下,‘全城相公’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