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榮幸,先生。”雲川紳士地一彎腰。
“說實在的,你給我一種來自英國的感覺。”蘇逸風笑道。
雲川不答,隻是回以微笑。二人並肩走過走廊,在不遠處的酒吧裏選了吧台的位置坐下,點了酒。蘇逸風先舉杯,和雲川碰了杯之後,咽下一口酒,才開口說道:
“剛剛我們吵架,你該是都聽見了吧。”
“我很抱歉,我可以說我不是故意的嗎?”雲川答道。
“嗬,沒關係,這是我們家多年來解決不了的矛盾了。當初憶漣要進演藝圈,全家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支持她的人就隻有奶奶。後來憶漣進圈裏不到一年,奶奶就過世了。那段時間是憶漣最難過的日子,工作不順利,她最知心的人也離她而去,她幾乎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走向,懷疑自己該不該進娛樂圈。但是這丫頭不愧是我的妹妹,她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圈子裏挺過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奶奶當初給她的信念——做一個完美的藝術表達者,用你的肉體去塑造最鮮活的靈魂。我這麼說好像有點過於崇高了,但這真的就是這丫頭呆在娛樂圈的唯一目的。”說完,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灼燒著他的食道,一直燒到胃裏,讓他不自覺地吐了口氣。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雲川奇怪地看著蘇逸風。
“哈哈,我能說我不是故意的嗎?”他和她開了個玩笑。不過雲川隻是微笑嘴角,表示這笑話不大好笑,蘇逸風無所謂地聳聳肩,腹誹這家夥沒有美國人的幽默,然後解釋道:
“因為我覺得那丫頭對你挺特別,不像對別的人那樣,你知道,嗯,這是一種感覺,兄弟姐妹之間的,沒什麼意義。”他費勁地解釋著。
“嗯。”雲川隻是哼了一個字。
“所以,我覺得她會聽你的話,你幫我勸勸她吧,她堅持演那場戲,後果會很糟糕的。”蘇逸風補充道。
“你所謂的後果,就是她爸爸會讓她退出演藝圈,不再讓她演戲嗎?”雲川問道。
“嗯,不能這麼說,這是我的推測,沒有確定性,不過很有可能。”身為搞科學的人,他盡量讓自己精確地表達道。
“我想你不必擔心,你可能不大了解這部電影,這部電影是我們公司近幾年最大的投資,而這大部分的投資裏,就有蘇大老板的錢。我們老板和蘇大老板談了很久,蘇大老板應當很了解公司要做的事,我想,你爸爸是希望用這筆錢幫助蘇憶漣登上更高的山峰,應當不會去管這些細節。”雲川解釋道。
“咦?你怎麼這麼清楚?”蘇逸風奇怪道。
“嗯,隻是碰巧知道而已。”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然後說道:“這件事,蘇大老板打算瞞著蘇憶漣,所以,我告訴你也就隻是讓你放心,你還是別告訴她的好。”
“嗯哼。”蘇逸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表情忽然痛苦起來,他可憐兮兮地拽住雲川的衣角,說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看他一個大男人忽然做出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雲川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起來,嘴角抽搐地看著他。
“可是我不想她和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演床戲,我的小漣,怎麼可以和那個男人演床戲啊,我的小漣...”
雲川略帶厭惡地把自己的衣角拽了回來,這個蘇逸風,是不是搞科學搞瘋了?感覺神經兮兮的。
“那我也沒辦法,這是劇本和導演安排的。”
蘇逸風聞言,眼珠子忽然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道:
“小漣跟我說,你是替身演員出身,對嗎?”
“對。”雲川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簡單回答道。
“那,這床戲也可以替身嗎?”
“你什麼意思?”雲川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始“怦怦...怦怦...”強烈得跳動起來,她極力控製自己的表情,握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
“拜托你,如果這場床戲不可避免,你能不能替那個男人和我家小漣演。你知道...嗯,所以,拜托你了!”他懇求道。
唉...心裏一顆大石果然落地,蘇逸風求她替身來演床戲,雲川此刻卻沒有半點地高興。又是一個認為我是女人所以沒關係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不算數?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了,總覺得這樣被人求著替身演床戲,心裏就像梗著一根刺,難受極了;可是不答應,蘇憶漣就要和李嘉祥演,她心裏更不好受。
雲川在蘇逸風可憐兮兮的眼神裏沉默半晌,最後端起酒杯,把裏麵的酒液一飲而盡,說道:
“這件事我先應著,到時候能不能成,還要看情況。”
說罷,丟下兩張一百元的美鈔,跳下吧台,邁著大步飛快地離開了酒吧,再也沒看蘇逸風一眼。蘇逸風看著她的背影,笑容收斂,眼神卻變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