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虞莫妍歿了。”這時,戈弋麵容沉寂,踏步前來,像談論天氣一樣,平靜地陳述了這件事。
虞莫妍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加上月子也沒有坐好,在暴室那種地方,沒待多少日子,就一命嗚呼了。
她死後,有人認為就她的眼睛還有點價值,就把她的眼睛挖出來,送給了太醫院。屍首麼,就不知道被拋到了哪個山頭。
戈弋的沉著超過了虞莫盈的預料,她看得出,這幾年裏,戈弋的性子也收斂了不少。
彼時,是虞莫妍母女在江吟雪行走的刀尖上抹了毒,即使江吟雪的心中早認為生無可戀,明知有毒還往上麵踩,戈弋還是為此恨透了她們母女。
“你開心了嗎?”虞莫盈問道。
戈弋的臉色未變,半晌沒有答話。他的眼神卻在往別處看去,似乎在躲避什麼。
虞莫妍母女都沒能善終,雖是了卻了他的一個心結。但他的心中也有些追悔不已,或許當初他就不該讓江吟雪卷入紛爭,帶她遠走高飛的。
時間能令人淡忘一切,就算虞振遠仍然過得風風光光。但隻要他能讓江吟雪忘記和虞振遠的過往,他們就是幸福的眷侶,虞振遠是死是活,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虞莫盈看他想了那麼久,也不為難了,便把話鋒轉移到了別的事上麵,“現在,虞家的情況如何?”
蕭燁把她都關在宮裏,要不是戈弋去外麵探聽各種事情,把落儀坊的各種情報帶到這裏來,她都要和外界脫節了。
“三天前,虞施越獄了。”戈弋如實說道:“大理寺下發了通緝令,現在,他是整個華熙國通緝的朝廷命犯。此外,陛下下令抄家,虞施私下裏的田產、酒樓都被充公了。”
虞莫盈默然垂簾,虞施越獄不稀奇,他要是安安分分地等死,那才是稀奇。
她繼續問道:“老夫人和莫愁他們呢?”
“目前,虞家的人是朝廷重點緝拿的對象。他們藏身的獵戶家,還沒有被查到。”
虞莫盈淡淡地“嗯”道,等風聲過去了,他們就可以有各自的生活了。按她最初的想法,她是沒有打算饒過虞家的任何一個人。
剛剛重生的時候,她被心底的怨念折磨瘋了,巴不得把天下都毀了。可是,越到後來,她發現天底下的可憐人比比皆是,不缺她一個。而且,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十惡不赦的。
老夫人最開始幫了她,雖是維護了維護家族的聲譽,但後來,也有幾分是出自真心。莫愁是大夫人的女兒,卻沒有像虞莫瑤那般對待她,還有虞安,那個話都說不清的傻子,倒也算真誠。
冤有頭債有主,她該做的是讓那些應該付出代價的人,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而不是去欺侮無關的人,讓自己平添罪惡。
“還有什麼事麼?”虞莫盈見戈弋的眼神還在隱藏了些微的情緒,不禁疑惑道。
“我得知了一些華熙國外的事。”戈弋緩緩道:“渝王回到北溟國後,先是代表北溟和西域的幾個國家簽下了友好同盟書,得到了北溟國朝中眾多大臣的擁戴。”
“北溟國國君龍心大悅,將西北邊陲二十萬大軍的兵權交給了他。淮王赫連辰後來也潛逃回國了,但擁護他的幾個大臣先後倒台,他已無法跟渝王抗衡了。”
“渝王的事,如果對我的計劃沒有幫助,就不用再提了。”戈弋說完,虞莫盈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她的語氣仍然是十分平淡。
但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裏有一根弦不受控製地被撥動著。她原以為她很快就能忘卻那個人。可每次一想起,痛楚便會侵入骨髓,她還是會有心被刺破的感覺。
戈弋頓了一瞬,應了下來,他悄無聲息地退出。
如蝶翼般的眼睫微微地眨動,虞莫盈從書頁裏翻出了一張華熙皇宮的地圖。
虞施蠢蠢欲動,他雖是失勢,卻不代表他一個黨羽都沒有了。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為了掩人耳目,他把自己的兵馬都混入了的麾下。
前不久,何戟跟另外一位昌寧侯林潭已經稱病回呈都,光是他們兩個加起來,手下就有十萬的兵馬。再加上虞施這幾年的招兵買馬,數量不容小覷。
把守東南西北四個宮門的侍衛,每日子時,都會換班。他們闖宮的最好時機就是那個時候。
還有禁軍營,恐怕也有不少是虞施的人。上次的大內總管張肖被革職下放後,虞施就安插了自己的人進去。
這樣一來,蕭燁算不算四麵楚歌了呢。虞莫盈的眼裏多了一抹笑意,蕭燁的手裏有華熙國大部分的兵權,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宮虞兩家已不在,隻要慕容家不相助,霽月係的大臣們也保持旁觀態度,還是有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