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元一將胸中計策托出,便與常鶯兩人匆忙去見常鴦。隻見常鴦雖麵色仍舊蒼白,但已醒轉,可以開口可以開口說話了。
常鶯忙傳令後廚:“快,弄些吃的來。”
元一欣喜極了,拖著常鴦雙肩道:“華良玉本說少則三日你才能醒,這才過了一日,定是天不亡我燕州。”
常鴦莫不著頭腦,奮力將眼睛撐開了一個簾兒,環顧四周,發現身處燕州帥府中,便知燕州無恙,問道:“犬戎大軍呢?”
元一道:“你先吃點東西,睡上一夜,把精神養足了再說。”
哪知常鶯一把掀開常鴦鋪蓋,朗聲道:“豈有此理,犬戎大軍未退,你身為北疆督師,怎可安枕高臥?”
常鴦一聽芒哈仍在城外虎視眈眈,常鶯人不卸甲,立馬坐立起來,道:“姐姐說的是,現在豈是歇息的時候,取我鎧甲來。”
元一見這倆姐弟竟如此亢奮,卻溫言道:“二位且寬心,我已有了退敵之策,明日盡管讓常鴦休息一日,後日必定退敵。”說罷吩咐計策如此如此。
常鴦聽了,鎖眉道:“卻是個退敵之策,隻是可惜了這大好的燕州城。”
元一又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番芒哈誌在必行,不攻下北疆全境絕不會退軍。而燕州的城牆,怕是已撐不過三日了。”
常鴦聽罷,拍案道:“好,就依師父之計。”
翌日清晨,號角嗡嗡,鐵蹄錚錚,芒哈領著大軍如期臨城。定睛一看,隻見城門大變,城樓,大炮竟皆披掛白幔,眾軍皆著孝衣,樓上高掛一個“奠”字,城中飄出的哀樂彌漫了沙場。
芒哈見到此景,拍掌而歡道:“有誰能讓全城祭奠,定是常鴦中毒身亡了!”
阿古拉雖與芒哈早有嫌隙,但終究是犬戎人,他見此事有異,便對芒哈道:“大汗,此事有異。”
芒哈對昨日阿古拉失手,未取常鶯性命仍感不滿,輕蔑道:“嗬,你又有何話講,難道你中了弗洛海劇毒,還能不死?”
阿古拉依舊冷漠,芒哈的猜疑、輕蔑全然不得在他心中泛起絲毫波瀾,
“常鴦中毒,是我親眼所見。但如此張揚得大辦喪事,豈不是大傷齊軍士氣,實在有違常理。況且……”
阿古拉本想說,況且現下燕州指揮者是常鶯,她決不信常鶯會在大敵當前時,自私地為弟弟大辦喪事,但如此臆斷的想法,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芒哈全然不以為意,大笑道:“傷了齊軍士氣,豈不是天助我也?”
芒哈全然不理會阿古拉,隨即傳令攻城,哪知燕州城門倏而大開,隻見常鶯披麻戴孝,領著北雄鐵騎呼嘯而出,手提雌雄雙股劍,叫陣道:“芒哈,速來陣前受死,我要替我弟弟報仇!”
犬戎民族自古崇尚武鬥,若不接收對手挑戰,便被族人視為懦夫。芒哈本也是個驍勇善戰的鬥士,但自從掌權以來,每日享福享樂,便愈發愛惜性命。他猶記得前日常鶯單槍匹馬,犬戎大軍中救走常鴦,且險些傷了自己性命,於是便不敢應戰,大喝道:“你個女娃娃,豈用得著我犬戎大汗出手?阿古拉,你去取她頭來。”
犬戎各部族首領聽了,心中都頗覺不齒,但大敵當前,也無人敢提。
隻見阿古拉提起狼牙棒,掣馬而來。常鶯認出阿古拉,罵道:“好啊,你便是昨日暗箭傷我之人,看我先報了一箭之仇!”
那阿古拉一聽,臉頰一紅,登時覺得羞愧難當,一棒下去,竟是不成章法,常鶯看出破綻,連珠般地遞招,殺得阿古拉隻顧招架,眾北雄軍大聲鼓噪。
阿古拉回過神來,知常鶯是平生少有的勁敵,便提起精神,專心對敵,立時戰成了旗鼓相當之勢。兩人拆了幾百招,從清晨鬥到了正午,仍不分勝負,其實是阿古拉有意讓著常鶯,本擬常鶯會體力不支,自行敗退,哪知她卻越戰越勇,沒奈何,隻得低聲道:“我力沒使全,你速退回城去,再過一會兒大汗該看出來了。”
常鶯臉一紅,大怒道:“惡賊,我豈用你相讓!”
芒哈一聽,幡然醒悟:“我道阿古拉今日怎少了幾分氣力,原來是有意想讓!”大罵道:“醃臢貨,十招之內勝不了她,我便打斷你腿!”
對於芒哈的羞辱、輕蔑和利用,阿古拉心裏已是恨極了,但心中雖氣,手底下還是使重了力氣,兩兵相交,隻打得常鶯兩手發麻,戰不三合,退敗而走。
芒哈見阿古拉勝,大聲擂鼓,催騎兵急入,哪知城中早有準備,火炮齊鳴,把騎兵擋在火線之外,讓常鶯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