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暈了好一陣子才算清醒過來,聞著房中已經變得很淡的血腥味,虛弱的對守在她身邊的奶嬤嬤說道:“嬤嬤,本宮想看看孩子。”
沒有問她生了皇子還是公主,也沒問孩子是否健康,更沒有問別的,而是直接想要看看她的孩子,這讓她原本還強自鎮定的奶嬤嬤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啞著聲音說道:“娘娘,您日後,總會,總會還有孩子的。”
在艱難的生產過程中,皇後想過她會生不下來這個孩子,想過她可能跨不過這道鬼門關,可是孩子從她腹中離開的感覺還清晰的留在她的腦海中,她萬萬想不到她的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是個死胎了,聽了奶嬤嬤的話,皇後怔怔的半天都沒眨眼睛,半晌才大聲喊道:“本宮的孩子啊……”
這一聲喊的極響,皇後似是用了全部的力氣,聲音大到幾乎整個鳳儀宮都聽到了,原本就沉浸在傷心之中的宮人們聽到皇後這劃破天際的一聲之後,心更是沉到了穀底,皇後的孩子沒了,鳳儀宮將很久都不會再有歡笑了,這讓原本等著拿賞賜的她們如何能不傷心?
雖然傷心,可是在奶嬤嬤的勸說之下,又加上沒有力氣了,皇後哭的聲音越來越小了下去,等到漸漸忍住自己的哭聲之後,皇後問起了她暈過去之後的細枝末節,自然得到了非常詳細的回答,皇後不是傻子,想了想她生產前後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是她害了本宮?”
皇後的奶嬤嬤隨了主家的姓,宮人們都是稱呼她為顧嬤嬤的,此時聽到皇後這樣說,也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她其實也是懷疑的,可是又覺得這一切似乎不大可能,看到皇後緊鎖的眉頭她實在是心疼,於是說道:“娘娘心別想這些了,養好了身體,日後總有機會查清楚。”
“日後,你覺得本宮還能等到日後嗎?本宮的身體本宮自己清楚,如今這個樣子,想要養好怕是不可能了,她助本宮有了這個孩子,可是又用手段害本宮如此,本宮如何能放了她,本宮如何能等到日後?”
顧嬤嬤輕輕的擦掉了皇後額頭上的汗,“您不能自暴自棄,您剛剛難產,此時覺得身子虛再正常不過了,怎的就說自己養不好身子了呢?”顧嬤嬤的聲音很輕,雖然她心裏知道實情如何,可是她不能將那樣的事情告訴皇後,讓她徒增煩惱了。
皇後卻沒有聽進去她的話,也許一個人對自己的身子真的是有預感的,她自從清醒之後便覺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從前了,這絕對不隻是體虛的征兆,待聽得顧嬤嬤如此說,她也不急著有什麼動作,隻是冷靜又低沉的說道:“本宮要她死,要韓家一家給本宮的孩兒陪葬。”
說這些的時候,皇後根本不知道慕容瑞已經去了鍾粹宮,鍾粹宮的西偏殿裏,剛剛牽進去沒多久的韓玉芷正跪在地上,她原本隻是壓著自己忐忑的心給慕容瑞請安,可是慕容瑞卻並沒有叫她起來。
“韓婕妤,你不過是雲州刺史韓同的庶女,進宮未足兩年,沒有子嗣,朕卻給了你婕妤的位子,怎麼朕覺得你好像並不是很滿意?”慕容瑞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一絲溫度,這語氣韓玉芷從未聽過,乍然聽到慕容瑞如此對她說話,心中不免一驚。
皇後生產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中宮皇後誕下死胎的消息早已經為六宮眾人所知,可是韓玉芷卻並未聽到皇後血崩薨逝的消息,心中已經漸漸不安,不想等了幾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風聲,卻等來了此時最不可能出現在她這裏的皇上。
“皇上明鑒,嬪妾從未有此意,皇上不要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嬪妾一早就說過,嬪妾不在乎皇上給嬪妾怎樣的位分,嬪妾是真心喜愛皇上的。”韓玉芷抬起頭,雙眼盈盈帶著淚光,楚楚動人的姿態曾經也很讓慕容瑞迷戀,可是此時他看著卻覺得很惡心。
慕容瑞還是沒有叫韓玉芷起來,他看著她的水眸,沒有一絲動容,從始至終都是冷冷的,“哦,那朕有沒有說過,不管你得了怎樣的處罰,朕都會親自為你解圍,你隻需等著朕就行,為何你自己想法子去找了皇後,你說這後宮中你不會親近任何人,為何投靠了皇後?”
韓玉芷聽後一愣,定定的看著慕容瑞好一會兒,直到眼裏的淚珠不自覺的滾落出來都沒有低下頭,直到看到慕容瑞的神色沒有一絲絲的變化,她才哽咽著說道:“嬪妾,嬪妾實在是太過想念您了。”
“你的意思是怪朕讓你等的時間太長了嗎?”慕容瑞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有些玩味的看著韓玉芷,隻是他嘴角牽起的那一抹諷刺的笑讓韓玉芷的心越來越涼,她似乎可以想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挽回不了的事。
韓玉芷想到這些,心裏忽然有了害怕的感覺,“皇上,嬪妾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嬪妾是真的想見到您的,你要相信嬪妾啊!”韓玉芷的眼淚流的愈發洶湧,慕容瑞卻視而不見,隻是淡淡的說道:“嘴上說著最淡然的話語,說你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卻在算計這後宮中所有的人,包括朕,你真當朕是傻子嗎?”
“皇上,嬪妾沒有,您說過會相信嬪妾的。”韓玉芷此時除了說這些無力的話,竟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改變慕容瑞的這些想法,她在腦海中拚命的搜索可以說的話,可是因為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可以扭轉此時的局麵了,實在是事發突然,讓她沒有任何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