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四月,京城裏終於暖了起來,四月初五一早,文喻言便送了蓉月入宮選秀。
蓉月幼年便跟隨父母去了雲州,是以與京城裏各家的小姐並不熟識,她到的早,一個人站在那裏甚是無聊,不禁想起了文喻言送她到宮門口時兩個人在馬車裏的對話。
“蓉兒,你入宮的事兒已經定了,左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大可不必緊張,一會兒你進去之後,切記謹言慎行,不過若是有人欺負到你頭上也不要一味忍讓,我們文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隻這秀女之中怕是沒有你認識的,不隻韓家小姐什麼時候能到,你們在一處,也可以互相照應一下。”文喻言在提到韓玉芷的時候,神色是說不清的複雜。
對這個三哥,蓉月一向是很親的,若是她有法子,自然不想三哥對韓玉芷動心,可是感情的事情總是難說,也怪她,自以為了解韓玉芷,沒防備她還會生出這樣的心思,蓉月不想文喻言陷的太深,於是開口道:“芷姐姐才姿過人,想來是不會落選的。”
文喻言在聽到蓉月話的瞬間,臉上閃現了一絲痛苦,“你說的對,她才姿過人,一定會選上的,可惜她的性子,不知是福是禍。”
“三哥慎言。”蓉月伸出手掌擋住了文喻言的嘴,“三哥,有時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宮中不乏柔弱之人,可若真的柔弱,又怎能在宮中生存下去,三哥為了功名至今未娶,不過妹妹覺得,三哥還是該討一房媳婦了,這天下間的芳草多著呢!”蓉月說完,把嘴湊到文喻言耳邊,“三哥,天子的女人不可以肖想。”
“妹妹……”文喻言的臉色瞬間變了,可還未等他再說出什麼,蓉月便伸出手指擋在了唇邊,隨後笑了笑,“三哥,我先進去了,你讓文冬去‘老福記’幫我買些糕點,你就坐在馬車裏不要動,等我出來。”
蓉月不知道文喻言會不會乖乖的待在馬車裏等她,她知道一個人情竇初開時有多瘋狂,不過該說的話她已經說了,隻希望他就算如今想不通,日後也能想通吧!
“月兒,你到的好早,在想什麼?”蓉月正一個人思量著文喻言的事,便聽到了韓玉芷的聲音,蓉月抬頭,看到韓玉芷一襲水藍色穿花蝴蝶宮裝,纖腰素素,盈盈不堪一握,整個人看起來素雅大方,書香氣十足,隻頭上的釵子並不太好,蓉月拔下頭上的雙蝶釵幫韓玉芷插在頭上,“姐姐今兒真是美,不過我看這個釵子更襯姐姐,便送與姐姐了。”
韓玉芷有些錯愕的看了蓉月一眼,趕忙伸手到頭上欲要拔下那隻雙蝶釵,“這釵子給了我,你倒弄得素氣了,這可使不得。”
伸手按住韓玉芷的手,蓉月嘴角彎了彎,“姐姐不必見外,我本就不喜這釵子,是嬤嬤非要給我戴上的,姐姐權當幫了我,雖說我這頭上素氣了些,可是並不失禮,我也是看著姐姐這樣弄更加動人才送與姐姐的。”
“你既這樣說,我便不推脫了,到底是有個認識的人心裏更踏實,月兒心裏可緊張,我這手心裏全都是汗了呢!”韓玉芷笑著將手拿下來,開始悄聲與蓉月說起話來。
“姐姐你可是咱們雲州有名兒的美人,才名又在外,你也緊張啊,說實話,妹妹也有些緊張呢!”蓉月不好意思的笑笑,聲音也低了下來。
兩個人互相安慰了幾句,話題便少了,秀女們都是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聊天,蓉月跟韓玉芷站在角落裏,也就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們,蓉月抬頭朝別處看了看,見沒人朝這邊看,便低聲問韓玉芷,“姐姐,你想進宮嗎?”
大概是沒想到蓉月會這樣問她,韓玉芷愣了一下,隨即放緩了神色,“我跟你說過的,聽天由命,這世間的運道跟福氣,都是不能強求的。”
“話雖這麼說,不過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到底還是在這宮裏啊!”蓉月小聲的說著,雖然這話並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上說,不過蓉月為了能讓韓玉芷認真的投入到這場選秀中,她隻能說了這不合時宜的話來刺激她,她相信,“最尊貴”三個字,一定能讓韓玉芷聽進去的。
果不其然,韓玉芷聽了這句話之後微微閃了神,隨後才小聲嗔了蓉月一句,“你呀,說話小心些。”蓉月朝韓玉芷吐了吐舌頭,“多謝姐姐提點,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