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
在一個頗為破舊寺廟中,一個瘦弱的女孩縮在牆角,閉著眼睛,不是不想睜開,是沒有力氣了。
“子禾··子禾··”身旁的男子神情疲倦,輕輕將一碗水放在女孩唇邊,喂女孩慢慢喝下去,“雲叔叔··”女孩啟唇“我好恨她。”雖然還是閉著眼睛,但是眼角卻有淚水流下來。
“所以,子禾,你要好好活下去,這樣你才能恨她。”“嗯···”女孩睫毛微微顫動,算是回答。男人皺眉,該怎麼辦?如何抉擇呢?
他是神醫賀雲,幾日前他去了皇宮,因為他愛的人。幾十年就這樣過去,她依舊美麗動人,隻是滿臉憔悴,望到他,淚水潸然而下“雲大哥,你快救救瀾岩。”他把了下脈,搖搖頭,“他中毒已深,怕是撐不過今天,這後宮你怕是待不得了,快帶上子禾跟我走吧。”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裏,你還是帶上子禾快走吧。”
“不,這怎麼行,柳瑤,你和我走吧,遠離這片紛爭之地。”
“雲大哥,謝謝你,可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因為我們說好了要生死與共。”
“柳瑤····”“我心意已定,雲大哥,希望你幫我照顧好子禾。”說罷,柳瑤已不再看他。望向瀾岩的眼神是那麼的癡情。他心底一疼,竟和當初她微笑拂開他的手,然後做上皇後的鳳輦時一樣疼,她說“我不管他是誰,無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是普普通通的農民,但我相信,他會給我幸福,所以,生死與共。”
賀雲笑笑,掩下心底的微痛,不管過去多久了,他們都還是沒變。隻是皇上這毒來的蹊蹺,“柳瑤,這毒···”她眉頭皺了皺,“應該是六王爺,隻是不知道誰是他的人·”
“這藥是誰端來的?”“是子禾,她身邊隻有···嗬,原來是熙月···”柳瑤低下頭歎口氣,“當初這個姑娘是子禾在集市上買來的,我還沒在意,看來六王爺可是事事都惦記著皇位呀。不過,你別告訴子禾,她還小,不應該背負上這些仇恨,你帶她走吧。”
門外傳來卻“咣當”的一聲,子禾手裏端著的藥灑在地上,原來,是她害死了父皇,原來,原來。她一直以為這藥能讓父王好起來,沒想到,是自己害死了父皇。熙月姐姐是她在集市上看見可憐帶回宮的,她一直把熙月姐姐當成好姐妹,她們一起遊燈會,一起賞月亮,一起···可是現在,她明白了,什麼叫被最親的人從背後捅一刀的感覺,原來都是假的。她擦幹眼淚,回到了父皇的房前,遠遠望到母後憔悴的身影,子禾眼角的淚緩緩流下“母後,我對不起父皇。”
皇後倚在門上輕輕笑著,“子禾,母後希望你快樂,所以忘了這些,去民間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吧。這是雲叔叔,讓他帶你走。”“母後!”“乖··”柳皇後笑笑,嘴角留下一絲血痕,轉身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啊····母後!母後!你怎麼了?母後!·”瀾子禾仰天流下兩行清淚,“母後··”賀雲點了子禾的穴道,將子禾放進了碩大的藥箱。回頭望了柳皇後一眼,眼角是滿滿的留戀。轉身消失在暮暮的夜色裏。
賀雲帶著子禾躲過了房上的錦衣衛,帶著子禾來到了這間破舊的寺廟,子禾什麼也不想吃,身形日漸憔悴,神情也日漸疲倦。賀雲搖搖頭,不知那熙月什麼時候給她也喂下了毒藥,隻是毒發緩慢。他是神醫,但這個毒卻讓他束手無策,如果喂下了解藥另一種毒又會發作。當下之際隻有“斷腸相許”能解此毒了,隻有將此毒轉在兩個人身上才能救子禾。賀雲狠下心,將一個暗紅的藥丸給了子禾。子禾隻感覺的一股冰涼順著咽喉直下,緊閉雙眼,兀的吐出一口烏黑的血。“子禾,不怕,雲叔叔帶你走。”——五年
在一片濃濃的霧中,偶爾會傳來一陣陣藥香。隻見一個年方15的女孩穿著沒有繁雜裝飾的裙衣,額頭微微有一點汗,清秀的笑臉上有著與這個年紀不符的嚴肅,正彎著腰在山上采藥,裙角上不小心踩上了灰也不在意。
“子禾···”隻見女孩耳朵微動,運氣起身朝著半山腰的草屋掠去。
“師父。”
“嗯···”賀雲微微點頭,“這兩次煉的丹藥不錯,你自己采的草藥倒是對恢複身體有很大好處,做出來的血絡丹,比以前有很大的進步。”
“師傅過獎了。”子禾笑笑“還是師傅教導有方。”這五年來瀾子禾認真的跟隨賀雲學習煉丹藥,也學一些簡單的武功,算是小有所成。那年他們從皇城出逃,來到了這個幽靜的山腳,是師傅以前生活的地方。師傅說,他們剛出皇城,六王爺就宣布皇上駕崩,皇後和公主不忍悲痛亦喝毒藥自盡了。現在正是六王爺當朝。瀾子禾嘲諷的笑笑,笑話,她個大活人怎麼就死了呢。隻是父皇和母後真的走了麼···,瀾子禾又不由有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