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奇遇(1 / 3)

永夏國。契闊二十年。

蘭煌陽城外。

天色昏沉如漿,涼風呼嘯過道。周遭死氣沉沉,密實的山林不時飛出幾隻驚鳥,就連一向不甘寂寞的蟬蟲也喑啞一片。“叮嚀……叮嚀……”遠處城牆上清脆的銅鈴聲在肆意地搖擺,那迷離的音色飄蕩不知去往何方,似乎昭示著即將到來的一切。

此時,官道上搖晃著走來兩個人,一人徒步走著,另一人半躺在一頭老驢上。走路的那人一派書生模樣,約摸雙十的年華,氣質冷俊淡雅。雖是麵無波瀾,那一身淡藍的衣裳更顯幾分儒雅,一束鎏金銀囊懸於腰間。令人折服的卻是他的眉眼∶那眉似竹葉靜氣十足,而那微睜微閉的眸子裏暗謐著慧光,雲逸般的雙眉間鐫刻著一點紅痣!他左手上挽著一根繩子,想必是那老驢的。而那躺在驢背上的人就更加奇怪了∶散亂的青發和風飄零,不整的衣冠套著一副懶散的軀幹。模樣兒瞧不清楚,可他的嘴卻不停念叨著。“慕白,咱們到哪兒了?”

“前麵不遠就是顏煌的陽城,過了陽城便是轉雲樓的鄴城。”

“哦。慕白嗬,咱們昨晚兒瞧的那折子……戲,怎麼樣?我說那……那唱戲的也……也太不知趣了,被我一逗,便是好好一哭……玩完了、”那驢背上的人掙紮著,掙紮著終於從驢背上翻身起了來,或許是一路的顛簸令他清醒了些。他正了正身子,雙手理了理衣衫,接著仰起頭來,雙手扶上頭端抹正了散發。呀!竟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約摸十五六的年紀,那有幾分慵懶的眸子裏閃動的卻是別樣的老練色,嘴角邊還殘留一抹胭脂紅。而那被他喚作“慕白”的則是頭也未回,隻是淡淡的得回道∶“昨天你喝酒了,是你先惹人家的。”還是一樣的平靜如水,不見一絲端倪。蕭蕭落葉被他踩在腳下卻無聲響,周圍的一切好似不與他相關,他的眸子裏似乎隻有無限的路途。那少年仿似被他的話激中了,伏下身來偏著腦袋,頗有些俊的臉上鍍了一層狡黠∶“嚇,慕白,你是說我不是咯?”“你自己說的。”

“我說你說的。”俏麗的臉上有了不甘,少年有些理虧。

“你自己說的,賴我如何?”男子依然不改冷淡的語氣,把著繩子的手握的更緊了。 “哎,”少年直起了身子,撓了撓頭,還是無趣地回道,歎了聲氣便去撫了撫老驢的脊背仰天說道∶“這死驢一日不如一日,跟了我這麼些年,幹脆賜它個好死法——活埋了算了……”忽的一聲驢叫,那男子驀地停下腳步,眼角有了一灣淺笑,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道∶“莫不是你的些個手下都是這個下場?”繼而嘴角揚起,轉身直視著那有些漫不經心的少年。少年先是一怔,轉而又彎下身來,一隻手緩緩搭在男字的肩上道∶∶“夜慕白,你跟了我……十多年罷?要說還,也還完了,我怎麼舍得像棄了你呢?哈哈……”那書生原叫夜慕白。

少年話音剛落,但見那夜慕白的步子停了,那絲笑意順間褪去。從不遠處湖麵上吹來的冷掠過他倆的身旁,身後的林子突然喧鬧起來,飛鳥四處飛散,不知出了什麼事。“籲……”老驢又是一聲叫嚷,奮力地甩了甩瘦削的頭部,無神的眼眶裏忽的有了一絲警覺,原本耷著的雙耳業淑豎了起來。少年穩住了身子,抽出腰間的一根鑲玉軟鞭撫了幾下,笑得更加迷人了∶“好家夥,好久沒使咯!”但見那夜慕白屏氣閉目,身體微微偏側,好似在打聽著什麼。良久道∶“三個人。兩個絕影的殺士,丙殺。還有一個……似乎是個女人。”少年觀察著一切,聞得男子這麼一說便又是濫笑起來∶“哦?這又是哪出戲?咱們可得瞧瞧……”又是一陣冷風襲過,倆人似乎都有了默契,呆在原地等待著將要發生的一切。隻有那驢子,還在時不時的擺著腦袋。

鳥鳴聲更近了,此時周遭都似沒了生氣,卻有一絲喘息聲愈來愈重,那聲音很快靠近了倆人。 夾雜著倉促的腳步聲,喘息更沒了規律。幾乎是同時,少年和男子同時轉過身去——果真是個瘦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