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決意死守懷州嗎?懷州重地是黃河的門戶,女真人必然要全力攻占。”
解潛見隻有夫人在場,也就不再瞞她,“朝廷指望不上了,我決心為國成仁,不負國家,不負人民。”
孫秀打斷了夫君之言,“可是我們全家怎麼辦?”
看著夫人手上小孩那圓溜溜的小眼珠不停地轉動,顯得靈氣十足,解潛雙目一閉,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夫人,懷州被圍,內無強軍,外無救兵,淪陷就在傾刻之間,我就是想送你回東京,隻怕也是不能夠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孫秀看著夫君第一次虎目淌淚,也是泣不成聲,“我們成婚十數載,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兒子,你看看,多機靈,多可愛,你忍心讓他死在女真人的屠刀之下嗎?”
“夫人,我……”
這時那名年青人衝著孫秀點點頭,走到解潛身邊。
“解大人,久仰了。”
解潛見一家丁卻有如此膽色,那嘴角還揚起一個弧度,不禁遲疑地問道:“你不是家丁,你是?”
孫秀在一旁輕聲說道:“他是種彥崇,剛剛潛進懷州,為救大人而來。”
“雷神!”
彥崇之名在東京如雷灌耳,雖然明麵上是死於刑部大牢烈火之中,但沒有一個人相信,都知道那無非是掩耳盜鈴罷了。
“你不是朝廷欽犯嗎?還敢來懷州,意欲何為?”
彥崇早知道大宋文臣的討厭之處,不管是怕死的還是不怕死的,大多是酸腐之輩,難得有如宇文虛中和秦檜那般隨機應變之人。
懶得多說話,彥崇取出一道聖旨,“奉官家之命,主持黃河防線。”
解潛接過詔書一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沒想到官家還關注著黃河渡口,大宋有救矣!”
詔書上的字是小萌新模仿趙佶的筆跡,趙佶的瘦金體自成一派,風骨清新,實是集大成者,喜歡書法的大都會臨摹,小萌新雖然不齒趙佶的人品,但對瘦金體卻是非常喜歡,從小臨摹,足可以假亂真。
而詔書上的玉璽則是千真萬確的,不由解潛不信。
“原來是欽差大人,解潛失禮了。”
“大人不必多禮,懷州血戰,彥崇看在眼中,大人忠君愛國,彥崇也感同身受,不過懷州兵微將寡,失陷就在明天,不知大人願不願意和彥崇一起殺出條血路回東京?”
對於大宋這些忠臣,包括自已非常不感冒的李綱,彥崇做不到無動於衷,雖然彼此的觀念不一樣,但是隻要有一顆愛民之心,彥崇都劃歸於可救之列。
解潛聽到此話,臉上先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慢慢地又消失不見,彥崇見狀歎了一口氣,知道此人已經做好了與懷州共存亡的打算,準備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聲。
這世上有些人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特別是文官,文死諫,如果因為勸諫被皇帝所殺,包括讓一家九族為自己的名聲殉葬,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