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百裏屠蘇幾人在衡山腳下見到了早已等候的青玉壇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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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勿看見結伴而來的幾人,直接上前,將丹藥奉上:“百裏少俠,此藥乃丹芷長老命我送來。長老言‘此藥是按古方練就而成,煉製過程較為順遂,但具體如何,還未可知。’且,近日,長老憂心於季姑娘傷勢,現已閉關多日,因此,才遣我等在此等候。”
百裏屠蘇接過藥,小心翼翼地將藥瓶放入懷中。即使他麵上不顯,但那周身上揚的氣氛仍顯示出他的好心情:“不能與先生見麵親自致謝,還請替我向歐陽先生道謝。”
“是。”
而方蘭生在一旁嘟嘟囔囔著:“哎~~居然沒見到少恭。”
“你這猴兒,少恭憂心季姑娘,現還能為屠蘇煉藥,已是難得。”紅玉略帶責備地橫了方蘭生一眼,“況且,如今已經拿到了這仙芝漱魂丹,自是該前去救人。”
“嗯,見不到少恭哥哥,我們就去和屠蘇哥哥一起救人吧。”小狐狸嘟了嘟嘴,小手撫上辮梢,“襄鈴很想去看看屠蘇哥哥的家鄉呢。”
方蘭生一向喜歡襄鈴,即使心裏微微遺憾著沒見到少恭,但也隨幾人一起出發去了南疆。
他們前腳一走,青玉壇私底下的動作便開始了。
先是有瘟疫開始蔓延,接著,便是以避免傳染為由,將染上疫病的人帶走隔離。等到幾人從南疆回來時,江南大疫,已是十室九空。即使是一直擔心著那時被那個見過的魔脅迫著離開的師尊的百裏屠蘇,聽聞如今情形,也是打起精神,和幾人上了青玉壇。
青玉壇內,人煙稀疏,眾人討論著生病的人是在青玉壇上層還是下層時,就看見了無數焦冥。一時間,幾人心中各種猜測湧起,紛紛走到青玉壇上層去探個究竟。接著,一個又一個眼熟的人被認出,所有人心裏皆是泛起了寒意,心底最不好的那個猜測幾乎已經被定下了。
終於,在不久後,他們見到了抱著季晴一臉沉默的歐陽少恭。一向淺笑露端方、如玉溫良的男子,如今雙手緊緊抱著閉著眼依舊卓風華的季晴,麵無表情地站在路的盡頭,看著幾人的眼中,目光不見昔日情誼,隻冰冷的如同在看陌生人。
“少恭!”看見人,方蘭生急吼吼地就要衝上去問個明白,但才踏出一步,就被紅玉攔了下來。
“猴兒,莫去!少恭不太對勁。”紅玉皺著眉頭看著前方佇立著的一動不動的人,伸手將方蘭生攔在了身後。
小狐狸攥住方蘭生的衣角:“呆瓜,別去!少恭哥哥現在好可怕。”
幾人一時間皆是一臉防備地對著歐陽少恭,渾身的姿勢已是在防著對麵的人出手了,可幾步外的少恭,卻隻是看著幾人,絲毫沒有動靜。他這樣,反倒讓幾人心裏生了疑惑,麵麵相覷。
“少恭。”尹千觴手指摩挲著腰間的酒葫蘆,目光看看歐陽少恭,又看看他懷裏的女子,代眾人率先問出了聲,“季晴姑娘,這是……”
這回,似乎是聽見了季晴的名字,歐陽少恭終於有反應了。他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容顏,用下巴蹭了蹭季晴的頭頂,臉上的線條微微柔和了一點:“……沒事,小晴現在很好……我不會讓她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他這幅模樣,反倒讓眾人覺得一定是出大事了。感受著少恭周身危險的氣息,幾人是幾番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又停在了舌尖。
終於,歐陽少恭似乎是回了神,突然抬起頭,看向木著臉的百裏屠蘇:“少俠,此行可好?你母親倒也算是在下故人了,如今應是起死回生,怎不來一見?”
百裏屠蘇聽見他的問話,臉色就是一變,顯然想起了變成焦冥、如今已被自己親手焚毀的母親:“歐陽先生,仙芝漱魂丹並非隻得一顆?!而效用如何,你也早就知道?!”
“我怎會不知?”歐陽少恭勾起溫和的笑,目光暗含諷刺地看著對麵那人,“嗬嗬,這卻怪我不好,忍不住同你開了一個小小玩笑。”他將懷裏的季晴換了個姿勢,單手摟住她,看向一臉憤慨無語的百裏屠蘇:“若我知曉,取他人魂魄根本補不上小晴被毀的精魄的話,倒是不必與你開這番玩笑了。”
“取他人魂魄?!”方蘭生跳了起來,“那些變成焦冥的百姓……”
“啊。魂魄已是被我煉了藥,如今也隻能還他們一個不老不死的身軀,權作彌補了。”歐陽少恭臉色悲憫,略帶歉意地微微一歎,又看了看閉目的季晴,接著,話語就帶上了殺意:“可是,凡人到底是心存雜念,魂魄也是欲念摻雜,以他們的魂魄入藥,竟是害得小晴苦苦掙紮……如今才平複下來……”
聞言,眾人隻覺得這人是瘋了,江南一疫收取萬魂,竟然隻是為了毫無把握的補魂之術!
“你……真是瘋了!”風晴雪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
“嗬~我的確是瘋了!早就瘋了!!”歐陽少恭聲音猛地拔高,似是情緒隱隱失控,“我三魂七魄遭人硬生生分離,失卻命魂,不得投胎,不得輪回……嗬嗬嗬嗬……這千年以來,我早就瘋了!!瘋了!!”他一手緊緊攬著季晴,目光冰冷地掃視著眾人,一手突然衣袖輕拂,除卻尹千觴外,眾人皆是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