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季晴便隨著幾人四處奔波,每次她想向少恭詢問當年之事,不是旁邊有人,便是被歐陽少恭用話題岔過去。
季晴如今是對他人情緒不敏感,但智商可沒問題。她是何等通透的人,兩三次下來,就明白了先生是故意避而不談。雖然不知道歐陽少恭在顧及什麼,但季晴也沒再堅持不懈地去追問。
就算沒親耳聽見先生的敘述,季晴隻將幾次自己詢問時,歐陽少恭的表情、言語細細琢磨一番,心裏就猜出幾分,腦子一轉,心下已是有了決斷。
等到了甘泉村,季晴已經對幾人的行程感到不耐了。若不是還未解決身上的隱患,季晴可能已經離開,雖然還不會去找九天玄女,但她會去天墉城,確認瓊華當年眾人生死問題。她可以確定,一舉滅瓊華道統的必定是九天玄女,隻是還不能確定當年眾人結局如何,是否會成為九天玄女的籌碼。
季晴的情緒變化,少恭自是時刻關注。如今,乘著下午的閑暇,他竟是主動開口提了瓊華之事:“瓊華已經覆滅,小晴如果知道了詳情,又準備如何?”他看似隨口提起,可看著季晴的眼底卻是有暗潮湧動。
季晴本以為從少恭這裏得不到消息了,卻沒想到他竟會在自己生出離意之時提出,心中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在意料之中。時機掐的如此好,的確是先生會有的心思。當下,她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先生必是了解季晴的。不管我知不知道詳情,我早晚都會去找九天玄女的……”
就算是早就料想到了季晴的決定,此刻親耳聽見,歐陽少恭心中還是一慟:又是瓊華!他袖中的手一時間攥緊,臉上卻還是溫和的表情:“如此,小晴還是將身上隱患解決後再去方好。”他這麼一說,便是已經承認當年的確是九天玄女動的手腳。
季晴此刻見他並不阻攔,心裏因為他這些日子裏遲遲不肯訴說的不滿一時煙消雲散:“對上神明,季晴自是該謹慎一些。”
“小晴再耐心等等,你的問題我已經有了眉目,再過幾日,就能解決了。”歐陽少恭安撫著季晴,又接著說:“當年,我也不知九天玄女竟是耐心頗好,直到十九後,她才對瓊華出的手。”
季晴聞言驚訝地一挑眉,心裏揣測著,是什麼原因?自己當年掌握的法則嗎?那當真讓她如此忌憚?還是別的緣故?
少恭不知季晴心中所想,在一旁將瓊華後來的事一一講述:“……最後,九天玄女將瓊華眾人貶入了東海,思過五百年,而玄霄……”提到這個名字,他頓了頓,心裏倒是有幾分讚賞:“他凡身入魔,又宣言‘蒼天負我,我寧成魔’,與天界對抗,被押入東海罅隙,要思過千年……”
季晴細細聽著,還未因為瓊華眾人未死而鬆口氣,就又因玄霄之事心下一驚:“蒼天負我,我寧成魔?他倒是敢說!”
“哦?小晴不同意?”少恭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晴。
“若這天隻是指天庭的話,倒也沒錯。”季晴嘴角勾了個無甚溫度的弧度,“可是,不管是天庭還是天帝,他們可都不是天道。”
歐陽少恭一怔,就覺得似有所悟。還未等他再問,外麵便傳來了鑲鈴幾人的聲音,他們下午出去抓魚回來了。他隻得將話咽回去。
之後,季晴隨著歐陽少恭進藤仙洞,看了一連串的好戲。等看到歐陽少恭被青玉壇的幾名弟子帶走,餘下幾人想追的追不上,能追上的卻又被來尋人的陵越帶走時,季晴當下便是禦劍而去。她自然知道歐陽少恭不會有事,便也沒有去追,知道了瓊華眾人所在,她直接去了東海。
而原本以為季晴會來尋他的歐陽少恭,在青玉壇呆了好幾日都沒見到人後,心中的怒火就竄了起來。他被雷嚴派來的人看管著,雖是他親自設計的局麵,但戲也要演全套,通信的符鳥什麼的也不能用。心裏又是有怒火焚燒又是在隱隱擔心,麵上對青玉壇眾人便是沒有好臉色,施展布局什麼的更加不留餘地。
等到他在始皇陵看見來救他的人裏不見季晴時,原本心中就有的擔憂直接蓋過怒火一**湧上心頭。
“百裏少俠,你可見小晴?”始皇陵裏,脫困的歐陽少恭剛送了雷嚴一程,將一切言明後,連一旁背叛他的寂桐都沒顧上,便出聲詢問起季晴的下落。
百裏屠蘇搖頭:“那日,我被師兄帶走前,看見季姑娘禦劍離去。此後,就未再見過季姑娘。”他沒問歐陽少恭“季姑娘沒去救他嗎?”這個問題,歐陽少恭擔憂的臉色太過明顯了,一想便能知道他未見到季晴。
歐陽少恭的臉色實在是難看極了,他突然想到雷嚴方才所說的詛咒他永遠找不到、永遠孤獨痛苦的話,即使心裏明知以季晴的本事不會出事,也不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一旁的尹千觴看著一向智珠在握的歐陽少恭此時臉上的神色,心裏嘖嘖稱奇,對能讓少恭露出此種表情的女子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