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花館,江南有名的青樓之一。朱紅色的亭台樓閣,朦朧旖旎的輕紗帷幔,酥了骨頭的鶯歌燕語。恩客們左擁右抱,享受著女子嬌柔的身軀和聲聲軟糯的嬌嗔。酒香、樂聲、女兒香。
前方台上,一個個女子展示著才藝,然後在老鴇做作諂媚的聲音裏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地聽著恩客們的競價,隻能在心裏卑微地渴望著自己今夜的歸宿不要太過令人絕望。
“不要,大爺,放過我吧——”女子哀哀地哭求著。那一雙貓兒一般的眼睛,本應靈動狡黠,可如今卻是蒙著一層水霧,欲落不落。柳枝兒一般柔軟的身子在嫖客的大掌下做著無用的掙紮。一張本就白皙的臉此刻更是白的連皮下的青筋都能隱隱看見。
“格老子的,老子付了錢,你個臭娘們,裝什麼貞潔烈婦?!”一臉橫肉的男人粗厚的嘴唇一張,便是粗言穢語盡出,那雙倒三角的眼睛色迷迷地盯在女子巴掌大的小臉上。
女子淚光點點,在男子的拖拽下不停地哭求著,那一聲聲叫喊,直聽得樓上包間內的一名白衣男子皺眉。
“去把她買下來。”男子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晦明,語氣雖是平靜,卻帶著隱隱的焦躁。身邊的小廝當下便是稱喏,下樓前去交涉,半點也沒有遲疑,明顯的訓練有素。
沙曼被從那個粗鄙的嫖客手下帶上包間時,臉上仍是呆愣愣的,她還未從剛剛的情形裏轉過彎來。可是,在看見白衣男子的那一瞬,她便是立馬收回了臉上的神色,恭敬地行禮,即使心裏的喜悅一陣陣襲上心頭,男子的風姿令她臉上隱隱發熱。
樓下的老鴇一臉諂媚地衝著那些剛剛被打擾了的恩客陪著笑,好不容易將眾人的情緒安撫下來。台上的女子們又開始了演奏、舞動,樓裏的氣氛再次慢慢恢複到尋歡作樂的輕浮。
台上的女子們勾著迷人的笑,誘人的胴體搖曳著,吸引著台下人的眼球。
這時,一個滿身鮮血的龜公從後麵衝進了大廳,他滿臉驚恐,一隻手不見了,胸前似乎有一道劍痕,看去似是有人一劍自上而下斜斜劈下,斷了他的手臂,直接劈進了身體。他踉踉蹌蹌地奔進前廳,噴湧的鮮血滴滴灑灑染紅了一路。
“啊——死人啦!媽媽,媽媽,殺人啦——”
大廳裏所有人臉上皆是被這一幕驚呆了。接著,有回過神來的便是要掏錢離開。整個蒔花館亂作一團。
老鴇惡狠狠地瞪了眼失血倒地的龜公,當即叉腰大喊一聲:“那位客人能幫蒔花館這麼個小忙,把凶手留下,以後蒔花館待之如上賓,三月內酒水全免!”
蒔花館裏的客人自然不隻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更是有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蒔花館如此的條件,自然有人站出來。老鴇笑得奉承,當下在好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擁護下沿著血跡走進蒔花館裏麵。
樓上,沙曼一臉驚恐地看著宮九,小臉上楚楚可憐,似是被剛剛一幕給嚇到了。
宮九看了她一眼,淡定地舉杯抿了口沙曼給他倒的上好花雕,冰冷的眼裏閃過一道精光。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道劍痕當真是不凡。沒想到他此次一行,竟是收獲頗大。
眾人沿著血跡慢慢走近了蒔花館的深處,鼻尖的血腥氣也越來越濃重。終於,在蒔花館的花園裏,眾人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十幾個護衛,他們身下的鮮血暈開,幾乎都是一劍斃命。
一女子依著假山,跌坐在地上,腿上還橫著一架長琴,低著頭,渾身僵硬著,還在不受控製地隱隱發抖。
幾個大男人也沒把她放在眼裏,隻看了她一眼,就手握兵器在花園裏四處查看,隻當是蒔花館裏那個女子見到這樣的場景被嚇住了。眾人一番排查,整個花園裏除了那個女子外,竟是沒一個活人。幾人表情凝重地查看四周,就怕凶手躲在某個暗處,暗下殺手。
老鴇的臉色難看,她眯著眼看著那個十三四歲的女子,以她的眼力自是看出這個女子應該是前不久蒔花館剛剛買進的小姑娘之一。隻是她如今低垂著頭,倒是看不清麵目,也不知道是哪一個。而那周身的氣質、風儀,也是讓老鴇微微皺眉,心下略略困惑。
“李媽媽,看來凶手已經走了啊。”一臉上帶著疤的孔武男人衝著老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