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見玄霄臉上閃過的神情,季晴終是忍不住勾起了笑,難得的開心輕鬆的笑容。玄霄見之,心中又是懊惱,卻是沒多少怒氣。若是眼前的是雲天青,他說不定已經一甩袖子,厲聲喝一句“莫要胡鬧”了。可麵對季晴這個師姐,還是教導過自己的師姐,他心裏情緒卻最終化為無奈,隻能站在那兒,放任季晴笑話自己。
他這樣,倒是季晴主動收斂,揭過了話題:“這清風澗平日裏少有人煙,我多是在此處看書或練習,師弟若是以後遇到不解想問夙晴,來此處尋我便是。”
“多謝師姐,玄霄記下了。”
“不必如此多禮。”看著對麵總是如此嚴肅的玄霄,季晴無奈地搖頭道,“雲天青可是時不時便會來打擾我一番的。”
聞言,玄霄便是心中恍然大悟,難怪雲天青平日裏並不認真,進度卻也不慢,他還道雲天青果真是資質上佳。
看著眼前這個時不時露出微表情的師弟,季晴意外地發覺不近人情的玄霄是格外的單純。再想到另一個總是吊兒郎當卻不惹人嫌的師弟,季晴心裏暗歎,這兩個都是妙人啊~~
自那日後,玄霄來找季晴詢問的頻率也高了起來,特別是他發現兩人論道對他的修煉更為有益後,便也隔三岔五找季晴坐而論道,因此,碰上雲天青的幾率也大了起來。幾次下來,總是看不順眼雲天青的玄霄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起來,好歹不會常常因為雲天青的話而發怒了。
山中不記年,修仙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瓊華自玄霄他們入門後,又多了好幾個嫡傳弟子。季晴也不能總是躲懶了,時常出現在劍舞坪指點新入門的弟子修習。
這日,季晴從瓊華藏書閣裏出來,腳剛踏上劍舞坪,就聽見雲天青誇張的聲音,那話裏的內容季晴卻是有些熟悉:“你這麼漂亮,也來修仙,豈不是可惜了!”當下心裏便覺好笑。
又聽那邊緊接著就傳來玄霄的嗬斥聲:“天青,休得胡言亂語!”
每次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活了幾世的季晴就覺得自己又年輕了,與他們一起自己也多了幾分活力。這會兒又見這樣的場景,季晴心情頗好,笑著走上前。
放眼看去,隻見幾人裏多了個美麗的女孩子,季晴便知應該是新入門的師妹。還未走幾步,季晴就聽見那女子開口說道:“……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表象聲色,又有什麼分別?”
季晴腳下一頓,臉上笑意便是慢慢消散了。
那邊雲天青還在和玄霄鬥著嘴,夙汐卻是看見了季晴,立刻興衝衝地對著季晴招招手,開心地叫道:“夙晴師姐!”
幾人順著夙汐招呼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女子仙姿渺渺的站在不遠處,襯著開闊的天地,隻讓人覺得遺世獨立。季晴心裏一時間被女子那番話勾起了愁緒,臉上表情收合,便是麵無表情。眾人看去,隻覺得那端莊秀麗的臉上神情清冷淡漠,便是在心裏生出了仰視的距離感,覺得這樣的師姐竟是天上仙人,遙不可及。
季晴聽得夙汐的招呼聲,衝著幾人點了點頭,腳下卻是沒有再走近。幾人隻聽得季晴那渺渺的聲音傳來:“‘當思美女,身藏膿血,百年之後,化為白骨’……你倒是看得透……”
季晴的語氣太過飄渺,似是陳述,似是歎息。玄霄與雲天青對視一眼,便覺得這時的師姐似乎與平時不同。玄霄當下便是皺了眉,雲天青也是尷尬無措地收斂了臉上的痞笑,隻剩夙汐一臉茫然,卻在這不同尋常的氣氛中乖乖地閉嘴不開口。
而夙玉聞言,心裏也分辨不出季晴倒地是讚還是諷,那張同樣冷清的臉上雙目微合,隻低低地叫了聲:“夙玉見過夙晴師姐。”
季晴此時才是從思緒裏回了神,無情的眸子裏染上了點人氣。幾人便覺得凝滯的氣氛是一鬆。
她深深吸了口氣舒緩心中鬱氣,隻草草與幾人示意,就轉身離開了劍舞坪。她此時此刻無比懷念以前,想念上官,他懂她,她的悲歡皆能與他訴說。可今日,她卻是無人可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