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幽默、溫暖與人性交融的世界(1 / 2)

我認識寧可,已經有些年頭了,認識他,就是緣於他的文字。有一天,我2004年在魯迅文學院中青年研討班讀書時候的小說家同學寇揮給我打電話,說要給我推薦一個陝西作者朋友的稿子,讓我看看,於是,我就收到了寧可的小說。初讀之下,就很吃驚。當時,我記得寧可還在一家汽車配件生產廠擔任管理者,這麼一個工作十分忙碌的人,還能有時間寫作,本身就讓我感到吃驚了,而且,他寫的水準之好,就更讓我感到激動了。在他的小說中,有一種特殊的調子,和賈平凹、陳忠實、楊爭光這些陝西文學大家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抹去了小說的地域性,增強了小說的現代性,還有日常生活的豐富性,筆下的人物和故事是那麼的親切,就像是身邊的人,在演繹著一幕幕人生的戲劇。

可見,寧可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創作者。就這樣,幾年下來,眼看著他的作品到處開花,他求變的文字裏飽含著執著的開創意識,都是我所欣賞的,於是消解了空間上的距離感。某一年,剛好去陝西出差,我們結伴,還一起去漢武帝、秦始皇的陵墓和法門寺看了看,那是讓人激動的一次朝拜,落日的輝煌和我們在陝西大地上的狂奔,現實和曆史的交織的感覺,讓我很難忘記,我們就結下了很好的友誼。寧可對待朋友非常真誠,有一次來北京出差,也到我家裏看過。他看到我寫作的桌子極其簡單,是宜家家居的那種桌子,非要給我買一張書桌,經過我的勸說才作罷,因為,在什麼樣的桌子上寫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人在寫什麼東西。而且,我還勸他別在那種很大的老板桌上寫,肯定寫不好。寧可明白了這個道理,我估計他回去不再在他那很大的辦公桌上寫作了,要不然,他怎麼越寫越好了呢。

就這樣,短短幾年,寧可就發表了四十多個中短篇小說。收錄在《明天是今天的藥》這個集子裏的作品,就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這些小說,我想對於寧可來說,是字字不尋常啊!因為,這些小說,都是陪伴了寧可度過了不眠之夜的時光的,都是他從商戰的處處驚心、陷阱重重得到的教訓,從當下的人們經濟利益關係關聯的複雜錯綜中得到的體會,然後升華成文學作品了。從浮躁失序的企業到不同層次的人心動態,寧可都把握得很準確,從社會環境與人的靈魂的辯證關係出發,寧可書寫了人的欲望的充盈與人性的回歸。而且,他下筆十分開闊,從城市生活的隱秘空間到底層的生命的存在困惑等,他都盡力去開拓,去捕捉寫作的素材。可以說,他的作品涉及了社會的宏觀和微觀層麵,其題材領域可謂十分廣泛,而表達上,又能遊刃有餘。我想,寧可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個作家進入創作後,起初,他的作品的張力和創作動力,會使他在短短幾年內寫盡對社會、人生的體驗,最初銳氣的喪失,會使其自覺不自覺地在創作中出現重複。但寧可卻能頑強地超越自己,難能可貴。比如這兩年來,他不再追求數量,一年隻有寥寥幾個短篇,甚至每篇不超過八千字,如此惜墨如金,而作品中的成熟征象已赫然昭示。

我喜歡寧可的所有作品,讀著感覺是那麼的親切生動。他的小說有時候會在突變中頻現著他突進的張力,有著他對文學更深層次的認知和感悟。從文學的感知層麵來說,寧可的作品是趣味十足的文字,是節奏、張力充盈的文字,更重要的是,是對讀者有著深深吸引力的文字。他的作品關注了經濟環境下的各個社會層麵的人物,有很多人物形象已經有了社會普遍意義。這次寫這篇文章,我還能真切感到了寧可對經典的博覽、對當下文壇有張力表達的精研和汲取,在很多領域的涉獵和探索,有著可貴的個人風格文本構建意識,在營建一個個有趣味的故事的同時,賦予人物以文化的意義。而他,似乎不是一個刻意的傳統文化的衛道者,小說的人物卻傳達了他對文化的敬畏,虔誠。一句話,寧可的作品,是浮躁時代下能夠安靜速食、享受的文學,能在閱讀中思考人生的文學。

我一直認為,書寫眼前和當下生活,是十分困難的。而寧可的觸角卻時時觸及當下社會的脈動,把經濟社會下的人情動態囊括其中,觸角觸及了當下社會人的精神時態,對激變社會下人性的拿捏、揣摩漸入靈魂層麵,並試著用精神分析解構人的生存安全感,一定程度上觸及了社會的疼痛感。他的小說有著一種柔和的胸襟,從不製造和關注人性的慘烈圖景,側重於人性的在外界刺激的種種反應與自我的頓悟、調適,在構建這種表達的同時,融進了生存智慧,從這個意義上說,寧可是一個具有現代意識的創作者,一個陝西新近崛起的十分重要的青年作家。

而從小說情節的構建方麵,他總是從平淡中開篇,逐步直擊緊張,從容把握情節發展、推進的速度程度,直至高潮,以平淡收結,把思考和作品的延展意義留給了廣大讀者。作品表達真切,有很強的鏡頭、畫麵感,甚至有著升華為影視的種種可能。小說中的生存智慧,是寧可對於當下社會生存的一種哲思,即以現代意識直麵社會,以傳統文化精神化解來自高度精神社會的壓力。對於文學表達眼前和當下,寧可總是能夠找到突破口,從一個很小很細微的地方入手,解析社會,解析人性。在經濟利益原則通行的當下,小說中人物迷失或穿透利益的誘惑,穿越苦難的折磨摧殘,在物欲充斥中警醒,複現人性的光輝和溫暖,這大概是寧可所構建文本性和諧、平衡一種追求,堅守文學人性高地的使然,中庸之道化成的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