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上濱海大道,遠遠就看到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麵掛著一幅巨幅的彩色噴繪,是金沙鎮藍色新區的效果圖,不過已經被人砸得千穿百孔,依稀可以看到上方那“實現藍色跨越,打造國內第一鎮”的標語,破爛的彩色噴繪布在風中搖擺著,仿佛在述說這裏昔日的熱鬧景象!
再往前開,就看到了一大片巨大的建築殘垣,灰色的水泥混凝土梁柱搭建出的一個個方格在陽光下後就象一張張黑洞洞的大口仿佛要擇人而噬!在這一片片的廢墟之中,已經建設完畢的高達二十層的金沙國際廣場顯得是那麼的不合群,讓這一片新區愈發顯得荒涼。
白登科感歎道:“這得是多少錢啊?可惜了啊!”
李曉寧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這些如果都能利用起來,也是一大筆財富。”
“可是誰會來接這個爛攤子啊?”白登科皺眉說道。
李曉寧苦笑道:“我既然來了,少不得這個爛攤子還得我來想辦法解決啊!”
車子開的飛快,沒多大功夫就來到了金沙集團,公司現在已經停產,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為了討薪,很多工人索性把家安在了廠區裏,各個辦公室和廠房中都住滿了人,寒風中工人們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抽煙罵娘,還有幾個小孩子在歡笑追逐著,完全不知道父輩們正在為生計發愁。
看到這種情況,白登科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老板,咱們還是別過去了吧。我看這些工人們肯定都憋了一肚子火,這個時候過去,肯定要被他們圍攻的。”
李曉寧搖搖頭說道:“不要把群眾想的那麼壞,也不要去怕群眾。其實群眾都是很安分守己的,自古以來民告官不是沒有,但是那都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做出的舉動?當官的從來不主動去和群眾溝通,群眾主動找上門一般也都是躲著不見,群眾求告無門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就是因為工人們憋了一肚子的火,我才更要主動去跟他們溝通,否則相互之間的誤會便會越結越深,更不好處理。”
正如白登科所擔心的那般,李曉寧的車子一開進院子,立刻被工人們包圍起來,白登科急忙率先開口說道:“工友們,新上任的李書記來看大家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工人們非但沒有散開,圍過來的人群反而更多了,眨眼便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有的工人還破口大罵起來,“操他娘的,剛抓起來一隻狼,又來了一隻。這些當官的沒個好東西,除了貪,還有啥本事?”
白登科和顧芸急了,這些個工人到底講理不講理啊?話都不讓說,上來就罵?他們剛想出言反駁,卻被李曉寧給攔住了。
李曉寧知道工人們這些天求告無門,心裏肯定都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見到政府有人出麵,情感有了宣泄的對象,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機會。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跟他們對著幹,否則矛盾立刻激化。相反,如果讓工人們把心中的憤怒宣泄出來,他們自然就會冷靜下來。
果然,工人們在一連罵了十多分鍾之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情緒也漸漸緩和下來,前麵的一個中年工人見李曉寧一直不說話,頗感奇怪,梗著脖子問道:“喂,你這個小夥子倒挺有意思,挨了這麼多罵都不出聲,難不成你是專門來挨罵的?”
“這位老哥,你還真說對了。我今天就是專門來挨罵的。”李曉寧平靜地說道。
聽了李曉寧的話,在場的工人們都驚奇了,“這個官兒倒和別的官兒不一樣,大夥兒都靜一靜,聽聽他怎麼說。”
李曉寧待大夥兒都安靜下來之後,才緩緩說道:“我是一個黨員,也是一個公務員,歸根到底是一個服務員。其實我們的黨和政府都是為大家服務的,大家對服務不滿意,當然可以給差評,當然可以罵我們。”
李曉寧的這個別具一格的說法,立刻引起了工人們的興趣,大家也不自覺地對他生出了好感。顧芸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眼中的欣賞又重了幾分,她沒有想到,他麵對大家的怒火,不但絲毫不動怒,更沒有采用外交辭令含糊其辭,而是用簡單直白的語言贏得大家的讚賞,光是這份涵養,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她更堅定了一定要把這個好男人牢牢抓住的決心。
“你這個小夥子話說的挺好聽的,可是我們不想聽這些沒用的,我們就想知道你到底怎麼解決我們吃飯的問題。”那個中年工人再次拋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