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幾位尚書喪服縞素相視而坐,皆不言語。
戶部尚書周泰皺了皺眉,率先開口發聲,道:“諸位何故默言,值此當緊關口,當速速拿出章程才是要緊!”
禮部尚書方淳聞言頷首,道:“王大人已調令禁軍封鎖宮門,宮中已著人小斂哭拜,”說到此處,方淳抬頭看著周泰,神色不愉的道:“隻是周大人何故壓中告詔百官諸王的文書?可知此乃異於禮法之為!”
周泰聞聲隨即出言:“方大人,須知自當年太子早夭,聖上至今尚無子嗣!新君未定,自當小心行事。”
方淳哼了一聲,喝問道:“新君未立豈是你壓下詔文的理由?你何膽自作主張,居心何在!”
待方淳說完,周泰頓時豎起了眉毛,道:“方大人何故如此言語!”
方淳回道:“哼!今上龍馭賓天,周大人立刻就有膽壓詔,如今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
“一派胡言!老夫一心忠君為國,方大人如何出言汙蔑!”周泰聞言頓時大怒,擊案而起,喝聲怒道。
“那你為何膽敢俞製?此時自當發喪告招天下!”
“至此國喪,又無儲君,倉促發詔必然天下異動,若有謀逆趁勢作亂,諸王思動,必然天下大亂!如若至此,老夫反要問方大人又是何居心?”
“你...”
“二位大人!”看到二人即將在言語之間撞出真火,刑部尚書程少長急忙出聲製止,“此間危機萬分,何來空閑還能爭論不休!正如周大人所言,當快速拿出個章程才對!”
工部尚書邱顥準聞聲附和道:“正是此理,自當以此為重。”邱顥準說著停頓一下,又道,“而今國喪未發,新君未立,哪一個不得我等多番商議才可行決議之事?何況如今二者齊至,但真有時間如往常先爭吵幾番?”
諸位尚書聞聲頷首,周泰與方淳也複坐回身。
方淳看了幾眼諸大臣,忽然開口道:“我們這番避開吏部不好吧?不若還是召關大人前來一同議事。”
“不可!”
其餘幾人聞言同時開口否定,王輔臣皺著眉出聲道:“此言大大不妥,方大人,須知關大人當年可是齊王的幕賓。”
方淳頓聞聲時麵色戚然,漠然低眉,複又不甘心的抬頭開口道:“那先告知於宗正府如何?”
“亦不妥。”
方淳聞聲黑著臉再不言語。
王輔臣想了想,忽然開口道:“不若先發國喪,事有先後,宮中又人多口雜,壓喪不發終歸不妥,何況也壓瞞不住,等消息傳出才是真就難辦了!”
程少長搖搖頭並不同意,駁道:“事有輕緩,就算此時發喪,然皇上身後無嗣,這才是如今最難辦之處。”
眾人聞言皆是麵色發苦。
今上文宗李諄生性強勢執拗,大勢方成就逼著先皇退位讓賢,繼位後又一直獨寵竇貴妃,惜太子早四年前早夭後,降下皇室的除了幾位公主竟無一皇子,臣子們忌諱李諄一直的霸道,皆不敢在皇帝的後宮之事上過多進言,如今李諄因病暴斃,皇帝無嗣的惡果瞬間爆發。
“然國不可無君,為今之計,隻能從眾親王之中擇人登基了。”幾息沉默之後,王輔臣猶豫了幾番才率先開口。
幾人皆點頭,這也是無奈之舉。
“魏王如何?”方淳眼中一亮,首先開口試探。
“魏王整日放蕩無羈,有失國體,不宜為君。”程少長開言否定,方淳成為魏王少傅,眾人皆知之事,又側目看著方淳道,“方大人不理應比我等更了解麼?”
方淳聞言亦是麵色發潤,訕訕不言。
眾人複又開言爭論一番:福王肥胖,日常出行都要五六個人抬著,不妥;蜀王怯懦,番人犯邊時竟被嚇得偷偷躲進了楚王的封地,如今賴著不敢再回封地,簡直是國恥;楚王秉性良善,又素來頗有才具,是不錯的人選,隻可惜楚王封地距京輜千裏,往來至少月餘,眼下這個情況,時間太久則必生變故,是以誰都不敢冒這個險;京城之內到是還有個燕王,但燕王卻‘過於木訥’,擁其登記難以服眾,日後必釀大亂。
值此一番商談後無果,眾人皆是歎聲搖首,先皇駕崩後竟然找不到合適的新君即位,算上曆朝曆代這都是從沒遇上過的奇聞了。
“難道天要亡我大梁?”方淳忽然雙眼含淚,語氣蒼涼悲痛出聲。
“方大人慎言!”程少長聞言麵色大變,急忙開口喝止。
王輔臣看了眼方淳,重哼一聲,麵色十分不虞,心下也是譏諷不止:禮部尚書如此不堪大用。
終於,沉默了許久的戶部尚書周泰睜開了緊的闔的雙目閃,抬頭盯緊著諸人,出聲道:“或有有個恰到好處的人選。”
“誰?”
“晉王!”看著牢牢盯著自己的四位尚書,周泰沉聲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