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朝下看了看。
琴聲止了。
暮都的人都停了下來,伸著脖子探望著。
“無妨,繼續彈。”蕭煜喝了口茶。歌女點了點頭,縹緲的琴聲又響起來。
“呸,今兒則個是個什麼回事?”一個人抬起頭來朝著樓上模糊的人影眯了眯了眼道。
“誰知道。”一個人應道‘’“誰有錢誰橫,咱幾個怎麼知道。”
“嗯,”那個人似乎是認同的摸了摸頭,向地麵吐了一口唾沫。“不過說起來,嘖,真是,暮都的事兒是越來越多了。問誰硬是不說是咋回事兒。混蛋,在這兒混了這麼多年,到最後,一把老骨頭撈不著棺材本兒!還被人當是局外人,真是……”
嗯,另一個人點了點頭。在暮都混了這麼多年沒混出個明白。反倒呢——這怪不了別人。起碼呢,能在剛進行的新人麵前挺起腰板兒說話。
混了這麼多年,身上的傷疤多了,這就是炫耀的資本。瞧見嗎?一口的粗話,這是什麼,這是地位的象征!
混了折磨多年到最後就隻能用這個安慰自己了。
悲哀,沒辦法!
“不過,說實話,老哥,我倒是聽說了點兒。”另一個人壓低了聲音說“這事兒大了去。據說……據說是……”他麵色扭起來,手舞足蹈的,最後從喉嚨裏擠出個字“是……”這人用手指了指上麵。
上麵。
呼,他深吸了一口氣。“是,政界?”另一人搖了搖頭“應該是,不過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嗯”
兩人陷入了沉默。良久,其中一個人站起來“得嘞,老哥,我有活得倒騰。老婆孩子都靠著我來吃飯呢,”說著,他拍了拍身後的布袋。
“嗯,走吧。”“好嘞。”那人賠了個笑臉,一溜煙走了。
“呼……”
隻剩下他一個人喝茶了。
一瞬間,悲哀的洪水衝毀了堅強的內心大壩。他隻顧端茶,喝茶。
一晌,他站起來,揮了揮手。
“守夜的!”
守夜的回過頭。
“換酒!”
……
蕭煜依舊喝茶。
在這裏,喝茶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選用烈酒來麻痹自己。
在悲哀的生活裏,忘掉現實,這就是——暮都存在的意義,也是——盜墓賊的現實。
“停一下,”
歌女停了下來。
“有別的曲子嗎?”
“可以點。”
“簫閣”
歌女有些驚訝,這是一個很老的曲子,本來是暮都之中的一首不有名的抒情歌。不過客人點了,就要唱。
於是她彈起琴,口中唱起:
鳳棲簫閣,
散落梧桐葉。
蕭然
風起
誰人吹簫
忘不了
何人附和?
風散
葉不舞
獨上簫閣
……
“好了。”蕭煜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他下了樓,望了一眼下方。哪裏有一個人正在喝酒。
沒人看見,他眼裏閃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