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鴻搖了搖頭。
韋希聖便跟一旁的衙役道:“把他們都押出來。”
一行人進了天牢的一間訊室裏,按官階高低坐下了後,大理寺的衙役們也把幾個戶部官員押了進來。
幾個官員被押進這間訊室之後,喊冤的聲音更大了。
“都給我閉嘴!”鄭鴻聽了幾句下屬們的喊冤之後,就不耐煩道:“你們有什麼臉麵在這兒喊冤?”
“李公公,”安太師跟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個太監道:“你給他們宣旨吧。”
姓李的這個太監從安太師的身後走了出來,走到了這幾個戶部官員的跟前。
幾個官員被押跪在地上,看著這太監一點點展開手裏的聖旨,心裏越發地感覺不好。
坐著的官員們也都站起了身。
“咳,”李太監清了一下嗓子,高聲宣讀起了慶宗白承意的這道聖旨。
鄭鴻用手擦了一下腦門上冒出的汗,犯下欺君之罪的人除了死,還能有什麼下場?
戶部的這幾個官員聽到要將他們即刻處死的判語之後,有的呆傻在地上,有的則激烈地在地上掙紮起來。
韋希聖沒等這些官員把要罵安錦繡的話罵出口,便下令道:“把他們的嘴堵了。”
安太師看到這裏,跟相國周孝忠說:“周相還要再看嗎?”
周孝忠看看兩個小太監手裏捧著的托盤,托盤上裝著毒酒的瓷瓶都是純白瓷的,在訊室裏的燭光照耀下,還倒映著發黃的暖光。
“送他們上路,”韋希聖這時下令道。
周孝忠在衙役們上前,要灌這幾個官員毒酒時,一甩袍袖,往訊室外走去。
跟著過來的官員們看周孝忠往外走了,紛紛邁步往外走。
鄭鴻是最後走的官員,看了自己的這幾個下屬最後一眼,鄭鴻在心裏默念一聲抱歉。他在安元誌帶人從糧庫運走糧草之後,就進宮求見安錦繡了。安錦繡隻問他那份折子是誰寫的,當時鄭鴻就明白了安錦繡的意思,不找出幾個替罪羊來,他的命就難保了。
韋希聖看著鄭鴻走出訊室之後,把目光又轉到了正被迫飲著毒酒的官員們身上,韋希聖搖了搖頭,能爬到一部尚書之位的人都不簡單,隻是鄭鴻這個人不可深交。
周孝忠走出了天牢之後,跟安太師小聲道:“看來鄭鴻的尚書之位難保了。”
安太師說:“是啊,戶部還有誰會服他?太後娘娘讓他過來,就是要讓戶部的人知道,這些人死在誰的手裏。”
周孝忠說:“他還是太嫩了些,在千秋殿把頭磕破了也是好的,至少讓手下的官們知道,自己是盡力求情了。”
安太師這時看鄭鴻從天牢裏走了出來,便沒再應周孝忠的話,而是看著鄭鴻道:“鄭大人今日辛苦了,回府後早些休息。”
黑暗中,鄭鴻此刻的表情,旁人看不清楚。
周孝忠道:“不管以後如何,你當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籌糧。鄭大人,日後出事你不要怪我今日沒有提醒你,你的命一點也不保險。”
鄭鴻跟周孝忠應了一聲是,然後問安太師道:“太師,這些犯官的家屬要如何處置。”
安太師說:“欺君是什麼罪,你還用老夫提醒你?”
鄭鴻全身就是一顫。
“各位都忙自己的去吧,”安太師跟其餘的官員們道。
官員們在安太師發話之後,才各自散去。
“你也去吧,”周孝忠跟鄭鴻道。
鄭鴻往外走,身形蕭索。
“不殺幾個,太後娘娘就立不了威,”周孝忠在眾官員都走了後,才跟安太師道:“隻是以一個女子的心腸來說,太後娘娘不似女子。”
安太師說:“周相這話何意?”
“牝雞司晨,”周孝忠說:“這不是我祈順之幸。”
安太師一笑,說:“周相倒是耿直,隻是聖上年幼,讓聖上現在親政完全無可能啊。”
“太師,”周孝忠道:“有事些你我心裏都清楚,朝政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是誰之錯?”
安太師說:“周相的意思是,我之錯?”
周孝忠仰頭長歎了一聲道:“我老了,等眼前這一關過去後,我會上書聖上告老還鄉的。”
安太師說:“周相這是怕了太後娘娘?”
“我不知道她在朝政上有多大的本事,”周孝忠道:“不過太後娘娘能走到今天,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我也不怕太師把我的話傳與太後娘娘聽,聖上總有親政的那一日,到了那個時候,我倒是希望太後娘娘可以也像現在這樣,一心為聖上著想,回歸後宮。”
“這是多年之後的事,”安太師說:“周相現在就想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周孝忠冷道:“皇權之事怎可不未雨綢繆?太師,你我是聖上的臣子!你把我的話告訴太後娘娘好了,我等著太後娘娘的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