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被綁,如何打碎玉杯?”康春淺大聲斥問安錦繡道:“安妃,你要對我動私刑嗎?”
幾個嬤嬤走到了康春淺的跟前,站在康春淺身前的嬤嬤,手裏端著一碗顏色呈深褐色的水。
“安錦繡!”康春淺大叫安錦繡的名字。
兩個嬤嬤趁機把康春淺的嘴一扒,端著碗的嬤嬤手一傾,把碗裏的水灌進了康春淺的嘴裏。
安錦繡目光漠然地看著康春淺在嬤嬤們的手下掙紮。
嬤嬤們給康春淺灌下藥水後,在安錦繡的示意下,又都退了下去。
康春淺嘔了半天,嘔了幾口藥水出來。
安錦繡的手指敲著桌案,發出輕微的聲響。
康春淺側首看還坐在那裏的安錦繡,這時時間已近午時,花格的窗外幾株寒梅在風雪中怒放,風從半開的窗吹進來,一室的暗香。康春淺這會兒說不出話來,她看見安錦繡的肩頭落著梅瓣,配著安錦繡衣上的暗花,竟一點也不顯突兀,這本就是個濃妝淡抹都相宜的女子,任何落花在身,都能成一件添彩的飾物。康春淺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在死前,她竟然會這麼認真地看安錦繡肩頭的落花!
“我本不想殺你,”安錦繡這時又開口道:“隻是你逼著我不得不動手。”
康春淺的嘴角流出了鮮血,但仍然盯著安錦繡。
“我方才說你想錯了一點,”安錦繡道:“康春淺,你這一世沒有資格與我為敵的。”
這一世?康春淺張了張嘴,血從嘴裏倒灌了出來,讓康春淺嗆咳了起來。
“到了地下,見到家人與你的楚大哥後,好生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吧,”安錦繡看著康春淺嗆咳吐血,無動於衷道:“我很抱歉,不能成全你與君王並肩執手江山的野心了。”
自己是想錯了一點,臨死的最後一刻,康春淺在心裏想著,她殺安錦繡這麼難,費盡了心機,安錦繡殺她,卻隻需摔碎一隻玉杯。看著坐在窗前的安錦繡,康春淺總覺得自己這會兒也許隻是噩夢一場,這一生似乎才剛剛開始,怎麼能就這麼結束了?
康春淺奮力地睜眼看著安錦繡,她想跟安錦繡說,執手江山不是野心,那是……,康春淺的雙眼失去了焦距,頭往身側一歪,野心也好,夢想也罷,她這一生到了終點。
安錦繡看著康春淺身死,扭頭看向了窗外,窗外落雪紛紛,風吹梅花,點點如花雨。安錦繡突然就笑了一聲,不帶半點歡愉,卻是充滿了自嘲的意味。
齊妃帶著人走了進來,看到倒地的康春淺,便道:“死了?”
安錦繡嗯了一聲。
齊妃走到了安錦繡的身前,道:“這麼快?你就讓她這麼痛快地死了?”
安錦繡說:“齊姐姐的意思是,還得讓她吃點苦頭?”
“把人拖出去吧,”齊妃命身後的嬤嬤道:“留個死人在這裏像什麼話?”
兩個嬤嬤上前,拖著康春淺的屍體往外走。
齊妃看著康春淺的屍體,安錦繡則看著窗外,跟齊妃道:“我本以為,我與她不會再見麵的。”
“這下子再也見不到了,”齊妃收回了目光道:“方才我身邊的餘嬤嬤跟我說,這個女人還是個處子之身。”
安錦繡看向了齊妃。
“餘嬤嬤是不會看錯的,”齊妃道:“這女人進了五王府這麼久,五殿下竟然都沒有碰過她,要我說啊,妹妹,你應該讓她再受幾年活寡的。”
安錦繡目光一沉,道:“袁章進來。”
站在殿外的袁章應聲跑了進來。
安錦繡說:“你去一趟禦書房,跟聖上說,五王府的康氏側妃在千秋殿打破了禦賜之物,被我處置了。”
袁章答應了一聲就要走。
齊妃說:“等等。”
袁章又停了下來,聽齊妃的吩咐。
齊妃說:“你跟聖上說,你家主子要處置這個康氏,沒想到康氏不服管教,持寵而驕,與我們兩位貴妃頂嘴爭執,所以我二人下令把這個女人處死了。”
安錦繡聽齊妃這樣一說,忙道:“齊姐姐,此事與你無關。”
“一個側室罷了,”齊妃卻道:“死了就死了吧,這事是我與你一起做的,五殿下要想為這個女人報仇,讓他來找我們兩個。袁章,你還不快去?”
袁章看著安錦繡。
齊妃說:“你看著你家主子做什麼?這事我做主了。”
安錦繡點一下頭。
袁章這才跑了出去。
“殺人的時候,我怎麼沒看你猶豫?”齊妃取笑安錦繡道:“這會兒又小心翼翼了,別說她一個沒破身的側室了,就是那個楊氏,我們想殺也是一句話的事。”
有宮人進來,把地上的血和碎玉都收拾了。
齊妃拉了安錦繡一下,說:“又不作聲了,你又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