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就著安錦繡的手喝了幾口水,說:“你倒是會哄人。”
“臣妾哪敢哄聖上?”安錦繡喂世宗喝了水後,猶豫了一下,又用手背替世宗擦了擦嘴邊的水漬,道:“榮大人可是我祈順的神醫,他怎麼可能調養不好聖上的身體?”
世宗就笑,這笑容裏有些無奈與落莫,好像對於自己的命,他已經看到了盡頭了。
“聖上,”安錦繡的心一軟,跟世宗道:“日後還是多休息吧,你一天也處理不完所有的國事啊。”
“等白笑野的事情過去後,”世宗攬住了安錦繡的纖腰,說道:“再把雲妍的婚事辦了,朕就帶你去鳳山別院歇一段日子,帶上小九兒,就我們一家三口。”
鳳山別院在京畿之地的鳳棲山,山中多溫泉,山高林密,景色秀美,是白氏皇族曆代君王的休養之地。世宗登基為帝後,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安錦繡低低地嗯了一聲,說:“隻要能養好聖上的身子就行。”
“朕是該歇歇了,”世宗道:“先皇給朕留下這片舊山河,朕也算盡心了。”
安錦繡理了理世宗的衣領。
世宗閉上眼睛,道:“朕這會兒頭疼,你替朕揉揉。”
安錦繡雙手輕輕按上了世宗的太陽穴,沒跟世宗說魏妃與沈妃之事。
世宗長出了一口氣,跟安錦繡說:“錦繡,你這點力氣,蚊子都打不死。”
安錦繡的手上加了一點力道,問世宗道:“這樣呢?”
世宗“嗯”了一聲,發僵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
禦書房裏一時間沒了聲響,直到吉和帶著兩個太醫從下奴院回來複命,才把這種無聲給打破了。
“怎麼樣了?”世宗閉著眼問道。
一個太醫道:“啟稟聖上,那個溫氏是不能生子。”
世宗說:“原因呢?”
“溫氏可能服用了太多寒涼的食物,”這太醫道:“所以她很難受孕。”
世宗睜開了眼睛,不耐煩道:“什麼寒涼之物?到底是她自己的原因,還是被人害了?”
這太醫忙道:“是溫氏自已的原因。”
“你們退下吧,”世宗衝吉和三人一揮手。
吉和偷眼看了安錦繡一眼,看安錦繡麵色無異,才跟兩位太醫一起退了出去。
世宗握住了安錦繡的手,用得勁很大,幾乎要將安錦繡的這隻手折斷。
安錦繡也沒喊疼,知道世宗這會兒心裏不好受,她說什麼話也安慰不了,不如就在一旁站著。
“魏妃還能再呆在雯霞殿裏了嗎?”世宗問安錦繡道。
“聖上,”安錦繡開口喊了世宗一聲。
世宗聽安錦繡的聲音微微發顫,忙鬆開了安錦繡的手,說:“弄疼你了?”
安錦繡低頭看看自己被握住的右手,青了一片。
“朕讓向遠清來給你看看,”世宗也看到了安錦繡手上的這片青紫,忙就道。
“不用,”安錦繡把手往身後一藏,說:“不礙事,一會兒就這青就褪了,臣妾知道,聖上這會兒心裏有氣。”
世宗說:“魏氏的這個貴妃,朕看她也不要做了。”
“都是為了兒子,”安錦繡小聲道:“魏妃娘娘一定是被四殿下的事嚇著了。”
“為了兒子,她就能攪得朕難安?”世宗氣道:“後宮裏的事,現在是不是都要拿到禦書房來說了?!”
安錦繡的神情看著一僵,說:“這是臣妾無能,沒能為聖上管好後宮。”
“來人!”世宗衝著禦書房門外喊。
“聖上,”安錦繡忙道:“魏妃娘娘犯了錯,您就讓她回雯霞殿思過吧。”
“太便宜她了!”
“聖上,您也得想想四殿下啊,”安錦繡急道:“國事臣妾不懂,可家事臣妾還知道一點,您今天剛罰了四殿下,再罰了他的母妃,外人看著,還不知道要怎麼想四殿下呢!這說不定是溫氏哄了魏妃娘娘什麼呢。”
世宗衝著應聲進殿來的吉和道:“命魏氏回雯霞殿思過去!”
隻一個決定,安錦繡就能看出,在這個時候,白承允與白承澤在世宗的心裏,重量相當。
世宗再一次去拿茶杯,這一次沒有再拿空,將杯裏的茶水一口喝盡了,好像想壓壓心頭的火,對安錦繡道:“沒想到,你會為魏妃說情。”
“聖上國事繁忙,”安錦繡小聲道:“臣妾就覺得後宮還是不要再出事的好,家和萬事興麼。”
“這裏是家?”世宗好笑道。
“這裏不是聖上的家嗎?”安錦繡奇怪道:“那這後宮是什麼?”
“家個鬼,”世宗笑道:“算了,你說是家就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