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梁媽媽真的是個有骨氣的人,梁爸爸多次試圖接濟兩人,梁媽媽均是拒絕。梁天舒考上市裏最好的中學後,梁爸爸覺得自己兒子真是爭氣,也覺得兒子算是個大人了,於是聯係秘書,準備找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好好跟兒子推心置腹地談一談。沒成想梁天舒更是個有骨氣的,淡淡地左一句右一句,逼著自己說出以後整個公司包括7個工廠都是留給他的後,兒子十分有骨氣地說:不用你留,它們遲早都是我的。
梁爸爸放棄了接濟這兩個時不時餓肚子的烈士的想法。
但其實梁天舒耍完誌氣之後就有些後悔。梁媽媽的賺錢本領這麼多年真的沒什麼長進,省錢的招數還算勉勉強強。
有一次他去梁媽媽打零工的快餐店門口,官方解釋是不小心路過。
他看到梁媽媽試圖文藝地把冰淇淋堆到甜筒上,卻被櫃台後麵打著至少4個耳釘的小店員一把推到旁邊,磨磨唧唧地幹嘛呢?擠眼藥呢?
梁天舒在排得略長的隊伍中間擠過,悄悄給了抱怨聲最大的一個小眼睛女生一下,自己的眼淚卻邊跑邊委屈地掉了下來。
所以每周一次的豐盛晚餐,加上後來慢慢多出來的早餐和午餐,讓梁天舒覺得有一些壓力,盡管梁媽媽什麼都沒說過。但梁天舒一向敏感的神經告訴他,安達無形中真的給他媽媽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一次趁著梁媽媽又在咯咯地和安達不知道說著什麼,梁天舒貓進了梁媽媽的臥室。他悄悄卸下門後牆角處的一塊水泥磚,後麵是梁媽媽製作的簡易保險箱,其實不過是從五金店裏買回來的最小號的一隻保險盒,密碼是梁天舒的生日。
裏麵簡簡單單的幾張錢幣,本來就沒多少,紅的就更少了。梁天舒打開壓在最下麵的存折,越看越覺得自從安達那個禍害來了以後,家裏的支出明顯增加了。
梁天舒小心翼翼地把存折和錢放好,肚子裏已經憋了一肚子火。
他轉出門來,正好聽到安達對梁媽媽說,阿姨,明天我想吃栗子燉雞。
梁天舒衝上前去,一巴掌把茶幾上的水杯掃到地上。
安達和梁媽媽都被嚇了一跳。
梁天舒覺得自己從小到大的委屈都在那一瞬間爆發了:你不是有錢嗎?有錢幹嘛還整天跑到別人家蹭飯!真想憶苦思甜讓你爸把你送到深山老林裏,不要假惺惺地跑來這裏體驗生活。看見了吧,單親家庭的孩子多陰鬱,收起你寶貴的同情心吧。還有,離我遠點,天天膩在我身邊,你同性戀啊你!
安達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隻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全部湧上大腦,腦子裏隻剩下一句話反反複複地回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於是,一摔門,安達跑了出去。
剩下的日子,梁天舒在自我催眠中覺得恢複了正常。
安達不再纏著他,更準確的是一句話都不再和他說了。
而安達覺得自己也想通了,自己之前做的不過是試圖收服一直野貓,結果野貓玩兒的太野了,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順一把毛,甚至反過來抓了自己一把。
不同維度的人,果然無論如何都不應該逆世界。
剩下來的兩年高中生活,說平靜也平靜,說不平靜也不平靜。
梁天舒剛開始知道自己分了科後居然還和安達在一個班裏時覺得天要塌了,又是擔心又是期待地過了兩個月,發現安達似乎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了,梁天舒也就安安心心地朝著自己成為成功人士的道路邁進了。
安達其實並沒有完全對梁天舒失去興趣。剛開始他也覺得自己就那麼放下了,對這個看不順眼的殘缺兒童可以一笑了之。
但漸漸的他發現梁天舒真是越來越礙眼。
且不說成績如何從壓他一頭,到壓所有人一頭,梁天舒似乎慢慢有意識地在轉變性格。本來不喜歡與人交際的梁天舒開始主動和周圍的同學打招呼,還後知後覺地在高二加入了幾個社團。當他第一次聽說梁天舒在模擬聯合國和辯論隊都混得不錯時,覺得比聽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贏了還震撼。
不過他不會承認他發現梁天舒和年級前幾名玩得不錯,單單撇開他時,心裏有那麼一絲絲的不愉快。
安達覺得,梁天舒那天發脾氣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可以原諒缺乏安全感的自閉兒童自尊心強烈一點,但罵他是同性戀這一點,安達不僅想不通,而且認為完全無法原諒。
他以為他是誰啊!怎麼比得上花一般的女同學呢?安達憤憤地想。
不過他還是承認,梁天舒是那麼像了梁媽媽一點,長得挺好看,安安靜靜看書的時候,可以完美詮釋認真的男人最迷人這句話。
呸,就那個性子,迷人個屁。
話說回來,梁天舒那小子周圍的女生是多了點吧?
梁天舒也覺得自己周圍吵來吵去的那種生物多了點。
自從梁爸爸的事給梁天舒帶來難以磨滅的印記後,梁天舒就形成了幾個較為偏激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