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不走單,愁也總成雙!
轉念想及昨晚的一無所獲,今日裏若是再不讓惡靈食到惡鬼,若是惡靈果真連個招呼不打就暴斃而沒,豈不哀哉?
正自惆悵之餘,突的遠遠望見迎麵駛來的一輛八馬寶攆!那大車周邊圍著一圈的惡仆,推攘喝罵著洶湧人流,端的前行無阻,好不壯觀!
常峰樂了起來,心底盤算,若能乘著寶攆過後的餘威裏尾隨而行,如今的困境豈不迎刃而解?
怎料事到近前,路邊商販們臨時堆積起的石台阻了道路,迎麵的寶攆剛好被常峰的大車堵塞在路中,再也前行不得。
不待常峰解釋,迎頭的惡仆手指常峰,橫眉瞪眼罵道:“敢阻了我家主人的道路,活得不耐煩了麼?還不快快閃開?”
見對麵來勢洶洶,常峰怎會不想閃開?隻是望望四周,實在沒了躲避之處,無奈之下隻能指指身旁,腆著臉道:“不是咱家不想躲避,隻是這路太窄了些,沒處兒躲。”
惡仆們紛紛湧到車前,盡皆磨拳擦掌,瞪視常峰不已。局勢已然一觸即發,此時忽的從馬車裏探出個瓜子兒臉,留著齊齊的眉穗兒,十五六歲的模樣,白淨可人,我見猶憐!
女兒對著常峰甜甜一笑,問道:“沒處兒躲?”
常峰哪見過如此恬靜的女子,愣了約莫一息的功夫,隨即再沒勇氣直視,望到身旁擺放著滿滿一石台蔬菜瓜果的小販,是位五十餘歲的黑瘦大娘,懷抱個不足十歲的瘦弱女孩,老媽子望著惡仆與自己瑟瑟抖。
常峰當即抬眼與恬靜女子稍稍對視,低頭正色道:“姑娘體諒,確實難以躲避,不如。。。”
腦筋急轉間剛要想些兩全的綢繆來,哪想恬靜女子對著常峰甜甜一笑,道:“沒處兒躲?那便打到你躲!”
常峰還沒來得及分辨,迎頭幾個惡仆已然利落的跳上了大車,揪住常峰便是一陣痛拳腳!
常峰掙紮起來,對著寶攆大喊道:“還有沒王法?”沒再待分說,隻是眼前一黑,重重受下一記封眼狠拳。
人多果真勢重,惡仆們先將常峰打到不省人事,隨即把大車掀翻在了路邊,寶攆緩緩走過,常峰迷糊望見留後的幾個惡仆,像是沒打夠,嬉笑著回身來,將受盡驚嚇放倒在路邊的馬騾踢到白沫橫飛。
依稀醒來,常峰坐倒在路邊撫摸著渾身痛處,直歎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當真是虎落平陽,下地鳳凰,一身的神通毫無用處,受了欺淩還能怎得?連為己分說都是自找苦吃,不識時務。
起了身,除了腰疼的緊,好在並無大礙。常峰緩緩將馬騾小心扶起,有隻馬騾崴了蹄,絲毫使不得氣力,常峰便將這支馬騾拴在車後,央求著幾個好心的路人將掀翻的馬車扶起,常峰俯身問身旁一個青壯商販道:“敢問大哥,方才乘坐寶攆的是哪家的女主?好生凶惡!”
那商販也是好心,連忙對著常峰噓聲,拉近身側,耳語道:“小兄弟想必是外地人,在本縣可切莫談及剛才之事,不然死在本縣怕也沒人敢問。小兄弟快快離開罷。”
常峰知商販也是一番好意,隨即掏出些銀兩,攥在商販手心:“大哥直管說,咱家也不過是想留個念想,以後聽聞了,也好遠遠躲開。”
商販將銀兩還給常峰,繼續耳語道:“可不敢收銀兩,折煞了心良!小兄弟還是拿去補補身子吧。方才的女貴人乃是武國巨賈容家的表親,暗地裏聽聞,來頭大的很!”商販噓了聲,常峰心知再問下去反而平白讓人為難,便拱拱手,駕起已支離殘破的大車,又朝著城東風華觀趕去。
終於尋到鳳華觀,日頭已然將熄。常峰將大車拴在觀門旁,抬起那隻勉強睜開的眼,望到破敗道觀裏升起的冉冉炊煙,於是從大車裏收拾出所有家財,提攜出備好的禮裹,方才朝觀裏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