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高睿再次來到道署後宅,一走進小公子的臥房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草藥的味道,但明顯不是他開的藥。
高睿皺了皺眉頭,抬眼往裏間一看,聶夫人正在親自給病人喂藥,而她的身邊除了小蘭之外居然還有一個高睿的“熟人”——薛廷芝薛郎中。
高睿大感不妙,不過還是沉住氣近前看了一下床上的病人。小孩兒的臉上已經不像昨天那樣紅得沁血了,紅疹也消退了很多,明顯是青黴素起效了。
不過他還是對聶家這樣明顯不尊重他的行為感到很不爽,說道:“夫人,您怎麼不問過我就隨便給小公子服用別人開的藥,這樣會有很大風險的!”
聶夫人還沒接腔,旁邊的薛廷芝卻搶先開口問道:“閣下是哪位?”
他之前在葛飛那裏和高睿曾有過一麵之緣,隻是那時候他壓根沒留意,所以早就沒印象了。
“這位就是租界的神醫高先生,昨天也來給我家少爺看過病開過方,今天是來複診。”聶福生怕高睿年輕氣盛,兩人起衝突,趕緊幫忙介紹。
原來這小子就是高睿,真是冤家路窄!薛廷芝臉色一變又很快恢複正常,語帶譏誚地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最近在租界鬧得沸沸揚揚的高先生?果然是年少輕狂!你有幾分本事居然敢妄稱‘神醫’?”
“晚輩可從沒自稱什麼‘神醫’,不過治病救人的本事倒還有一些!”
“好大的口氣!那老夫來問問你,小公子這病你準備怎麼治?”薛廷芝拿出一副老前輩的口吻問道。
聶夫人這會兒已經把藥喂完了,邊從小蘭的手裏接過毛巾淨手,邊說道:“高先生昨天開的那張方子之前不是給薛先生看過了嗎?”
“莫非就是那份‘涼營清氣湯’的方子?”薛廷芝故作愕然地道,“這簡直是……”
薛廷芝說到這裏,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搖了搖頭道:“小公子身患惡疾,豈是這種普普通通的藥湯能夠救治的?”
之後他又慶幸地道:“好在把老夫找來了,要不然恐怕要誤了小公子的性命!”
聶夫人聽了他的話,臉色一沉,很是難看,麵帶不善地掃了高睿一眼,之後又轉頭滿臉感激地對薛廷芝說道:“薛先生果然不負‘薛一貼’的大名,真是回春聖手,全兒昨晚才服了先生一貼藥,今天眼見著已經大好了!”
“夫人過獎了,還是小公子福澤深厚,老夫隻是略盡綿力而已。”薛廷芝故作矜持的撫了撫頜下半尺髯須,眼睛裏透著喜意,嘴角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高睿看他不僅搶了自己的功勞居然還倒打一耙陷害自己,不由得無名火起。
不過事已至此,高睿又不可能把青黴素的事說出來,其他的說什麼也沒用。
“既然如此,夫人,晚輩就先告辭了。”
說完,高睿調頭就走。
“阿福,送送高先生。”聶夫人雖然對高睿很不滿,但也不是刻薄之人,何況愛子病情好轉,她心情正佳,也無意追究高睿的“過錯”。
薛廷芝暗暗可惜,看著高睿的背影,眼睛裏閃爍著意義難明的光芒。
高睿和孫鶯跟著聶福從側門出了道署後宅,臨走之前對聶福說道:“三五天之內小公子的病情必然會出現反複,如果能及時找到我,也許還有救。醫者父母心,信不信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