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豐年走出門看了看,沒有看到其他人,但還是示意一個打手到弄堂口看了看,顯得分外小心。
等到那個打手搖頭示意,他才麵帶歉意地對高睿說道:“讓高兄見笑了,還請多包涵,特殊時期不得不謹慎一點。”說完,手向門裏一引,“高兄,請跟我進去吧。”
“沒關係,我能理解。”高睿笑著搖搖頭,禮讓宋豐年先行,他緊隨其後。
一行人穿過前院天井進了客堂間,高睿邊走邊打量著這個三開間的石庫門房子,暗自估摸著房子的結構。就在他剛走到客堂間那隻吊著的燈泡下麵的時候,那隻燈泡突然忽閃了一下就熄滅了,似乎連後進的光也同時熄滅了,房間裏一片漆黑。
“冊那娘的,這些洋玩意就是不經用!小武,趕緊去把煤油燈點上,重新換個燈泡。”宋豐年邊罵=娘邊吩咐手下。
“豐哥,屋裏的燈好像都壞了。”小武摸索著往裏走,卻發現整個屋子一片漆黑。
“冊那娘,這是搞什麼鬼呀,怎麼會突然都壞了呢!你趕緊先去樓上把飛哥房裏的燈弄亮。”
小武上樓折騰了一會兒,估計是把樓上的燈都換好了,才提著馬燈進了客堂間。
這期間高睿奇怪地一聲也沒吭,一直靜靜地站在那隻吊著的燈泡下麵。宋豐年本來一直對他有所戒備,始終都留了一個手下在身邊,結果發現他沒有任何異動,暗自鬆了一口氣。
宋豐年正準備跟他打聲招呼,結果卻發現高睿仰著脖子神情專注地看著頭上的那隻燈泡,如同看著一個裸=體的娘們一般,臉上帶著莫名的喜悅,顯得很詭異。
“高先生,高先生!”宋豐年連喊了兩聲。
高睿這才驚醒過來,看著宋豐年盯著自己的狐疑眼神,馬上反應過來,暫時把腦子裏的異象放到一邊,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咳嗽了兩聲緩了緩,然後故作尷尬地解釋道:“讓宋兄見笑了,高某之前在海外也是用慣了這種電燈的。不過自從前兩天回國之後就隻能用煤油燈和蠟燭,氣味難聞又熏眼睛,很是不慣。沒想到在這裏居然又見到這種洋燈了,一時詫異,有些出神了。”
“原來高先生是剛回國不久難怪不知道,這鬆亭不比國內其他地方,向來是最洋派的。尤其是我們公共租界,早些年就有這洋燈了,不過一般人可用不起,所以不怎麼常見。”宋豐年語氣裏既有對高睿身份的驚訝,也有幾分自誇之意。
“倒是我有些孤陋寡聞了。”高睿自嘲道。
宋豐年因為高睿之前的安分,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沒再糾結他剛才的異狀,一邊帶路一邊說道:“這洋玩意好是好,就是不經用,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壞了,這點太煩人了!”
“那是因為燈裏發光的材料還不夠好,等以後找到好材料了,這燈泡用個一年半載都不會壞的。”高睿篤定地說道。
“高先生到底是喝過洋墨水的,就是比我們懂得多。”宋豐年其實壓根就沒聽懂發光材料是什麼意思,不過聽著就新潮洋氣,倒有些相信高睿是出過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