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風吹醒了柳枝,萌生出翠綠的嫩芽,在池塘邊挑逗著平靜的水麵。
遙望後山,真是應了韓愈的那首《早春》。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焰子哥哥,你又偷偷的躲在到這裏來。大家找不到你都很擔心知道不?”
過了年,嫣然出落的越發標誌,她特意去鎮上把頭發染成酒紅色,還燙了幾個大卷,蓬鬆在肩膀上,襯著水藍色輕薄夾克羽絨服,顯得更加成熟。
“來,我教你識字!”
十九歲的她本應在象牙塔中,享受無拘無束,享受浪漫愛情。如展翅的雛鷹,自由翱翔在藍藍的天空。
但嫣然從小沒去過學校,她的記憶全部在醫院渡過。
嫣然對知識的渴望,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嘻嘻,焰子哥哥又要教我什麼呢?”她坐到歪脖子柳樹上,雙手墊在腦後,慢慢躺下去,跟我一樣望著後山怔神。
“天街小雨潤如酥。”
“天街小雨潤如酥。”嫣然像個小孩子,跟著我念。
“草色遙看近卻無。”
“草色遙看近卻無。”她念的還是很認真。我知道她早就把語文學到了大學階段,比我還厲害。現在她已經學會了高中數學和化學。至於那些曆史地理什麼的,更是不在話下。
但我還是想要教她,而她也總是認真地跟著我學習。
“嫣然……”
“嗯?”她扭過頭,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說兩個月前,我回來的時候抱著骨灰壇子,那現在它在哪兒?”
“就在後山上呀!不是你親手埋的嘛!”嫣然指著後山上孤零零的土丘,“焰子哥哥,你的記憶刷新速度又縮短了,這才過去兩周,上次還堅持到兩周半呢!”
“哦,那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茉紅顏!”
每次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裏總是亂的難受。恨不得放開雙腿,在操場上跑呀跑呀,跑到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呼呼喘氣,不去想任何事情。
是呀!
自從做了那個夢,我的腦袋就不受控製,總是時不時地忘記一些東西。開始還好,過去的記憶能堅持兩周到三周,然後嫣然便會講故事似的將給我聽,我也聽得津津有味。
近些日子,記住的時間竟然越來越短。
但新發生的事情我卻從來不忘。
醫生說這是選擇性失憶,跟阿爾茲海默病很相仿。可是做了個夢就選擇性失憶了,說出去誰特麼相信?
茉紅顏。
茉紅顏……
在心裏我默默念著這個揪心的名字。
家裏安排了幾次相親,每當快要修成正果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在人家姑娘耳邊吐出“茉紅顏”這三個字。
久而久之,十裏八村的姑娘們,都知道我是個神經病,中了邪,上床的時候腦袋裏想著別的女人。
哪家姑娘還願意跟這樣的男人?
你別說,還真有。而且她又來了!
那個姑娘叫穆淺語,每隔五六天就跑來找我。她性感妖嬈,全身煥發著積極向上的活力,是每個屌絲心中的女神。
對她我也是心生愛慕,而且她還是我第一個相親的對象。但同樣是在準備上床的時候,我特麼的竟然提不起來。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完蛋了,她竟然提議我多找幾個女孩試試。
想想我也是傻,真的就當著她的麵點頭答應了。
嫣然拉著穆淺語去那邊的橋頭上玩了。望著後山上孤零零的土丘,我腦袋裏再次湧出那個可怕的夢!
十二張桌子圍在八卦圖外。
而在八卦圖上竟然懸浮著兩口紅棺。紅棺上金文閃爍,流光溢彩。每旋轉一周,便會從兩口棺材之間竄出一條金色閃電,沒入八卦圖中。
我坐在正北的那張桌子上,麵對著八卦中的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