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馬車的顛簸中費蘭璞眯著眼睛,似乎已經淺淺地睡過去了,可是思緒卻在她腦海中翻蕩著。雖然之前進宮的時候心裏便有了些準備,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結局。
在進宮前的那些藥粉被找到之後,那些風波竟是一點沒有波及到自己。而青鸞的事情卻也想風吹皺了池水一般,就這麼過去了。
而那個眉眼如玉的少年……這算是承諾嗎?費蘭璞自嘲地一笑,經過了上一世的慘死,難道自己還會相信****二字,甚至相信這二字出現在一個孩童身上?
罷了……
費蘭璞倏地睜開眼睛,撩開簾子,往後看了一眼,宮門裏自己越來越遠,朝陽一尺一尺地從宮門背後升起來,映照得整座宮殿恢宏大氣,全然沒有了暮色中的森然。
費蘭璞突然覺得水藍色荷包裏那粒白色玉質棋子,有些硌人。
從皇宮到費府的距離並不長,約莫半個時辰,馬車便平穩地停到了費府的大門前。費蘭璞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不多時,隻聽得內侍恭敬的聲音說道:“請姑娘下車。”
翠竹替費蘭璞撩開簾子,費蘭璞踩了出來。
看到多日沒見到的熟悉的家門,費蘭璞的眼眶中有了幾分濕潤。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比起那恢弘卻冰冷的皇宮,到底多了幾分人氣。
然而看到門口迎著的人,費蘭璞的麵色忽然一變。費正清並費南琛均在外迎接,太夫人因著年事稍高,並沒有出來。然而費蘭璞眼風一掃,竟是沒有看到王氏的身影。
揣著幾分疑惑,她走到費正清麵前,向費正清行了禮,說道:“父親,女兒回來了。”
費正清扶住她,眼神中也有幾分激動,然而不多時便平複了下來,說道:“回來了就好,快進來吧。”說罷便轉身向內走去,而費南琛和費蘭璞默默地跟在費正清身後。
費蘭璞直覺裏這事情有些蹊蹺,於是她故意落後幾步,壓低聲音問道費南琛:“二哥,母親呢?”
費南琛為難地看了一眼前麵費正清大步走著的背影,似乎思考了些什麼,也壓低聲音說道:“母親病了。”
“什麼?”費蘭璞大驚,問道:“怎麼會這樣?”
然而費南琛似乎不好多說,隻是說道:“你去看了便知了。”
王氏的身體雖然一直不大好,但最近在不斷調理下已經大有起色了,而現在怎麼又會病倒呢?費蘭璞直覺裏這事必有蹊蹺,想到母親,便有些心急如焚,連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好不容易跟著費正清走到了王氏的院子,卻隻見得費正清嚴肅地吩咐守著院門兒的嬤嬤說道:“待會兒誰想進來,便說我在這院子裏,一個人都不準放進來。”
蘭璞雖心底好生疑惑,但也隻想著快快見到王氏將這一切弄得水落石出。
然而,走到裏院兒裏,費蘭璞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一邊小花園裏親手侍弄著花草,那不是王氏,卻又是誰?
看到這裏,蘭璞滿心疑惑地問道:“母親?”
婦人聽到這聲叫喚,立刻轉過身來,看著向自己奔來的小娘子,溫柔地喚道:“阿欣回來了?來,到母親身邊來。”
蘭璞奔向王氏身邊,一把摟住王氏,感覺到王氏身上熟悉而溫暖的味道撲麵而來,內心裏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突然,她從王氏懷裏抬起頭來,問道:“母親病重,為何還在院子裏吹風呢!應該趕緊在榻上歇息啊。”
聽了這話,王氏頓了頓,抬眼看了一下費正清,站在不遠處的費正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氏,於是王氏便說道:“咱們進屋說吧。”
於是便牽著費蘭璞的手率先向屋子裏走去,而費正清也帶著費南琛跟了上來。
四人在屋子裏坐定,王氏揮手將身邊使喚的人都趕了下去,便默默坐在一邊沒有開口。
先開口的反倒是費正清。
費正清麵色較之在屋外還要肅然幾分,他望著費蘭璞,問道:“阿欣,當日裏你的簪子裏掉出的藥粉,可是在宮裏發現用場了?”
蘭璞沒料到費正清竟然是問的這事,但既然父親問道,也隻好立刻整理思路回答道:“父親,女兒進宮時日不多,卻多是在惠妃娘娘宮裏呆著。卻不想傳言道惠妃娘娘宮裏的宮女給皇上下藥之後上吊自盡,然後第二日皇後娘娘便派人來搜了女兒的屋子,想來便是在找那簪子了。”
“派來的嬤嬤是周皇後的人?”費正清接著追問道。
“女兒想來應當是皇後娘娘指使的,便派了翠竹一直在身後跟著,卻發現那嬤嬤對於女兒的首飾盒似乎十分在意,而且檢查了首飾盒之後,又似乎有幾分不可置信和失望的樣子。想來這簪子的事情就算不是皇後娘娘指使的,也一定與皇後娘娘有關了。”費蘭璞腦海中回想著那天的場景,隨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