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骨相思(1 / 2)

京城的早春,北風刮得正緊。溫喬坐在窗前,手裏捧著一杯暖茶,就著院子裏臘梅的寒香味,微微抿了一口茶。

溫喬是這府中的女主人,坐鎮已有十二年了。開始她想得到那人的寵愛和小妾們爭來爭去,機關算盡,結果技不如人,反倒被倒打一耙。可是她不甘心,把矛頭直指丈夫,和丈夫鬥了好幾年,結果自不必想,她被禁了一年多的足,她裝瘋賣傻也沒得到丈夫半點關懷,反倒是不再鬧騰後待遇提高了,吃食精致了不少,日常用的布料也高了檔次,正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但這又有什麼用呢,自己再也不是當年懵懂的小姑娘了,她現在已經明白真正受寵的用度一定是好的,但用度好的不一定受寵,就像她自己。

門被推開了,那人又來了。

“你還是不願和離嗎?”那人淡淡的嗓音曾是她深深迷戀過的,聽起來極為悅耳,隻是話語卻讓溫喬感到寒心。

她心裏在冷笑,麵上卻不顯,“你既已知,何必再問,我本是嫡妻,為何要相讓,你就算天天來問我,時時來問我,我也是這句話!想讓我給那賤人讓位,做夢!”

那人似是有一瞬停頓,眉眼中透出平常難得一見的狠意,可還是那波瀾不驚的嗓音,“那便可惜了,一路好走。”

溫喬不明所以,手裏還捧著溫熱的茶水,抿了一口,說:“你又要用什麼招數來對付我?”

突然間心口一陣絞痛,溫喬連茶盞也端不起來了,茶盞碎了一地,茶水也潑在了身上,火紅的衣裙下擺因沾了水不再飄逸。身子不由自主地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她一隻手扶著桌角,隻能跪在地上,瞪大了雙眼,望向那人,隻是實在太痛,痛得眼睛裏充滿淚花,看也看不真切,隻是個朦朦朧朧的青色人影。她想說話卻也沒力氣說說出來。

貼著冷冷的地麵,溫喬覺得不隻是身體,就連心也一塊漸漸冷了下來。十二年,連他的心也摸不到,有心栽花花不開也就罷了,就連柳樹不與鬥豔也無法存活,何談成蔭?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在一起十二年,他竟下得去手,看來俗語也是不能當真的,隻是可惜養的貓兒怕是無人照顧了。

這麼想著,心底也難掩苦澀,最後溫喬的意識還是慢慢消散了,徒留逐漸冰冷的身體和茶碗碎成的花相互映襯。

溫喬感覺眼皮有些重,費力睜開了眼,入眼的卻是灰色的帳子。自從嫁人後還沒人敢這麼克扣她,她正要發怒,轉頭卻見這個屋子竟還是個茅草屋,身下硬邦邦的還是農家的竹席。溫喬覺得不可置信,誰把她弄到這個地方了?更加不可置信的是她要下床時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胳膊上沒有燙傷的痕跡,怎麼回事?溫喬有些害怕,她現在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明明自己記得被那人下毒,按理說是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但是現在的她除了頭有些疼,其他都是好好的,難道是鬼神之力在作祟?不過,馬上她就有了一個新發現,這兒好似曾經來過。

溫喬有個隱隱的猜測,但是還不敢確定。

她趿著布鞋,打開簡陋的木門,外麵陽光正好,卻也有些刺得她睜不開眼,等到眼睛適應後,才看清這有一個小院子,一共就四個茅草屋,她所在的是個小的,旁邊有一個大的,這兩間茅草屋旁邊各有一個小茅草屋,比溫喬所在的茅草屋還要小些。最外圍用籬笆圍了一圈,斜對溫喬的是小院的大門。

這就是她小的時候和養父母住的地方,雖然記得不甚清楚,但大體還是記得的,這個小院早就沒有了,現在又完好地出現在她麵前。除了鬼神之力把她送回到小時候,還有什麼可以解釋得通呢?有誰有這樣大的手筆完成這件事?就算是有人裝神弄鬼,可她的身體怎麼解釋呢?肯定是上蒼不忍心她這麼窩囊地死去,又讓她重新選擇一次。這一次,她一定要走好自己的路,不辜負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她本是京城世家溫家的女兒,生母是溫家大房的嫡妻,但因為生母在她尚未滿月時就去世了。後來溫老爺,也是後來的戶部尚書,續娶了一位夫人,夫人偷偷把她給扔到了離霍家村七八裏的山上,距離京城也有幾百裏地,本是想以絕後患,誰知溫喬卻被現在的養父母給撿到了。

當時霍爹去山上獵野兔,遠遠一看還以為是隻大兔子,抬手便射,幸好霍爹手被凍僵了,射箭失了準頭,然而霍爹發現兔子受驚也不跑才感覺事情不對勁,跑了過去就看見了一個小娃娃被裹著,臉兒凍得都有些發紫,霍爹連忙把溫喬帶回了家,一直養育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