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Party of God 1(1 / 1)

頭昏沉沉的,好歹睜開了眼。

看來是剛才推搡間砸到了玻璃擋板,還很不爭氣地暈了過去。手不能動了,竟然被綁了起來。手腕稍稍轉了兩下,我便明白這是很專業的打結法。再看看周圍,就更明白發生什麼了。

緊挨著我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頭發已經散亂了,混合著淚水黏在臉上,左臉頰紅紅的,好像被打過。哎哎,這幫子綁匪還不知道搶劫犯還不知道恐怖分子的,實在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為何物。

這裏原來大概是一間辦公室,現在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我懷疑是不是整層樓的人都在這裏了,這個時候已經很少有人上班的。所有人全靠著辦公桌椅坐在地上,手背在身後,恐怕都被繩子綁著。大部分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偶爾傳來一兩聲啜泣,也被壓抑著。一,二,三……有六個全副武裝,身穿腰間別著一溜手雷的防彈衣的蒙麵男子,有些手持手槍,有些則是重型步槍——我等一個男子從麵前經過的時候看清了他拿著長得非常像玩具手槍的glock18,我歎了口氣,突然想到曾經看過有報道說一搶匪憑著一把玩具手槍就從數家銀行搶得了數百萬現金,不禁苦笑。

我有點搞不清目前的狀況。這群恐怖分子(隻好這麼暫定了)在這裏把我們關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承認近年來政府的工作的確是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但也不至於要被恐怖威脅的地步吧?

“不要出聲!”一個恐怖分子凶神惡煞地踹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一腳。那個被踹的男子驚慌失措地使勁把身體往後躲,就差鑽進桌底了。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突然往那個恐怖分子身上狠狠撞去,想要撞掉他的槍,嘴裏嚷道:“大夥一塊上啊,不要讓他們得逞!”話還沒說完,身體沉沉地摔在地上。沉靜了一會,傳來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血,潺潺地從中年男子的身體底下流了出來。開槍的恐怖分子用槍指著幾個叫的最大聲的女人,她們立刻沒了聲響,滿眼都是恐懼。

一個低沉的聲音:“誰還要反抗,下場就是這樣。我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房間中彌漫的沉重空氣讓人連呼吸都覺得異常吃力,我又大大地歎了口氣,微閉起雙眼。就目前連一丁點聲音都不能發的情況下,還是先保存體力為好——雖然不知道人質中有誰現在不在保存體力。

說來真倒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來而已,為什麼就遇到這種事呢?早知就不幫布倫希爾德(brynhild)來這裏“談生意”了,無論獎賞多麼豐厚……嗯,不過獎賞是那樣的話,果然還是擋不住。

我叫藍(ran),今年17歲,但一直用布倫希爾德不知從哪裏搞來的身份證謊稱自己18歲(謊稱了3年了,永遠的18歲)。很不幸3年前被布倫希爾德從那起對我的人生有很大改變的事件中救了下來。我表麵上的身份是學生沒錯,但實質上我一直不確定自己真正的職業是什麼。而布倫希爾德,毫無疑問,正如她的名字顯示的那樣,是個很可怕的女性[注:布倫希爾德,北歐神話女武神瓦爾基裏(valkyrja)中的一位,奧丁之女,民族英雄齊格魯(sigurd)之妻。瓦爾基裏意即為“挑選戰死者的女性”。]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被她挑選中的亡者。是不是英雄那還不一定。

啊啊,不小心說了很多廢話。總之,布倫希爾德一直從事著非正道的工作,而我就是她最喜歡差遣的手下——“因為要報答我的知遇之恩哦。”哪有人這麼恬不知恥地直接說出來的。

帝茂大廈是本國最高的現代化辦公樓,甚至已成為了永遠的地標。很早以前我就覺得它完全有可能成為恐怖分子的下手對象,但從沒想過會是自己造訪的這一天。沒有派飛機過來撞一定使他們很辛苦,還費力地把整幢樓的人都用繩子綁起來(其實這個完全是我的臆想,如果隻有我們這層被當作人質了,是不是不太公平),是個大工程呢。1-15層是商廈,16-74層是辦公樓,75-99層是賓館,100層頂樓則是觀光台,這個時候觀光旅遊的人特別多,恐怕人質的數量會是政府不能忽視的,而相對的,恐怖分子控製起來也不那麼容易了。

不對,我突然想起來。現在幾點了?好像沒有時間在這邊胡思亂想了,手頭的文件如果不在4點前交到布倫希爾德手上,不要說獎賞,連晚飯都隻能吃泡麵了,明天上學還會被老師問為什麼又遲到——總不能說是又被鎖在房間裏反思而出不來吧?總之,我要快點逃出去才行。

無奈地輕輕舒展起手腳,特別是腳,都快麻到不是自己的腳了。縮了一下手,便從繩索中脫了出來。不過這樣還沒用,如果我一做出什麼不對勁的動作,下場就會像那個徒有勇氣沒智謀的中年男子一樣——連手都沒從繩子中解放出來,就是撞掉了槍又能怎樣?我覺得現在不是惋惜別人的時候,稍稍思考了一下,決定按初步定的計劃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