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雖然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回去不是看人臉色就是被人咒罵,可孤單的他還是忍不住會回去,畢竟那裏是他住了許多年的地方。
剛洗完澡的顧輕狂出了浴室就看到正在發呆的陶修,披著浴袍走過來伸出手與陶修放在窗戶玻璃上的手十指相扣,陶修回過神來,侵入鼻尖的是顧輕狂身上獨特的味道。
顧輕狂趴在陶修的耳邊輕輕說著:“走,我帶你出去看雪。”
“雪?這裏怎麼會下雪?”陶修清冷的目光裏帶著天真,他隻見過一次雪,還是從前和丁樂去旅遊的時候看見的。
現在想起來,旅遊對於他而言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顧輕狂神秘地眨著眼睛。
於是兩人換好衣服後,瞞著熟睡的顧輕雅在十二點多的時候出了門。
顧輕狂的車奔跑在筆直的馬路上,彎曲延伸的馬路仿佛看不見盡頭,一路走來碰見的車子越來越少,夜色也越來越深。
陶修沉默地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要去哪裏?
他什麼也沒問,顧輕狂在他的心裏一直是個膽大妄為的人,任性又霸道,卻優秀得令人發指,無論如何也討厭不起來。
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習慣自己的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是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抗拒顧輕狂有意無意間的碰觸?
明明心裏有萬般不願,卻還是跟著顧輕狂一起胡鬧了,內心深處卻安慰著自己,他們什麼也沒做,他們之間是純潔的,他們沒有跨越最後一步,還不到回不了頭的地步。
窗外的風很大,緊閉窗戶的車子裏卻十分溫暖,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沉默了兩個多小時,顧輕狂把車開到了鄰市。
剛進入L市與S市交界處的時候,天空就下起了小雪,S市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純潔得令人眼眶發熱。
車子停在了S市市中心的路邊。
深夜裏,紅綠燈依舊在照常運作,所有的店鋪都已經關了門,街上也沒有任何人走動,亮起的萬家燈火早已熄滅。
陶修下了車,離開了車裏的暖氣,溫度一下子降低,陶修打了個冷顫,S市的溫度要比L市低許多,S市是整個省份裏唯一一個會下雪的城市,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在最北邊。
顧輕狂從車子裏拿出一件黑色風衣披在陶修的身上,“知道冷了吧?鼻子都紅了。”
陶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明明他比顧輕狂年長,怎麼反過來總是顧輕狂在照顧他呢?
顧輕狂握著陶修的手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雖然沒有什麼好逛的,就當是散步,隨便走走吧。”
街上沒有人,對於他們是一件好事,沒有奇怪的目光,也不會聽到攻擊的話語,周圍靜悄悄的,隻有朦朧的路燈和紛飛的雪花靜靜地陪伴著他們。
走過寂靜的街道,牽著手感覺十分長情,整個世界空蕩蕩的,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這一刻,陶修的心裏十分寧靜,不用擔心有誰發現他們,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他的教授,更沒有人看見兩個男人牽著手,這點寶貴的夜間時間,是屬於他們的。
陶修停下腳步,抬頭望天,漆黑的天際不斷瀉下潔白如羽毛的雪花,顧輕狂悄悄把手機調成靜音,抓拍了幾張陶修看雪的照片。
誰也沒有說話,隻是牽著手逛著,逛著這座陌生的城市,走過一條條大街小巷,誰也沒有研究路名,他們沒有方向,隻是憑著感覺就這麼往前走。
似乎走了很遠很遠,走了兩三個小時,陶修的臉被冷風刮紅了,顧輕狂抬起手臂幫他擋風,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老男人,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好過。”
一片雪花落在了陶修的眼睫毛上,陶修眨了眨眼,也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這麼好過。
“謝謝你。”陶修抬頭看著顧輕狂英俊的側臉道。
“你知道我要什麼。”
“顧輕狂……”
“如果是拒絕的話,不要說。”
“我……”
身邊突然響起了車喇叭的聲音,顧輕狂下意識地護住了陶修,回頭一看,原來是城市綠化的灑水車。
兩人躲避不及,被灑了一身的水,冰涼徹骨。
“小夥子,快讓開!後麵還有一輛!”灑水車的司機叫道。
顧輕狂和陶修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跑起來,水珠在空氣中飄蕩,比雪花更美,兩雙手,一直緊緊地交握著,身體瘋狂地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