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道寒光,馭奴俯身一躲,盡管把那迎麵而來的寒物躲了過去,但眉頭一緊,右麵隱隱,頃刻間,臉頰卻滲出紫紅色的血來。他心裏暗罵一句“不好!”,卻又覺天庭昏昏,趕忙趁著尚有力氣,封住自己脖頸處的脈門。又腰下一挺,拚盡力氣使了一招雲中龍吟,閃身躲到了早已被滅了燈燭的大殿內的桌榻之後。這座大殿乃是天水城的天子行宮,早在武王時期,這裏便已經成為了大周宗親的狩獵行宮。
那馭奴暗自調息,不想一口氣提不上來,血氣上湧,咳出一口血來。而那咳嗽聲,則在那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的大殿內,顯得格外突兀。那施展暗器的敵手,徑自發笑,那笑聲與宮殿外的廝殺聲相呼應著,就如同地府的鬼將前來催命。
整個天水城一片火海,馭奴依靠著龍椅,用麻衣的一角擦了擦嘴邊的鮮血,無望的望著殿外窗格映襯出的暗紅,他知道,今夜的天水城已經不是大周朝的塞外明珠了,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天朝煉獄。
自打犬戎與大周交惡,犬戎王祁繕這幾年來不僅不朝貢,還變本加厲的掠奪大周邊關城鎮。尤其是今年漠北大旱,西域各國斷了與犬戎的貿易往來,更是逼得這漠北狼王狗急跳牆,背水一戰,驅大軍南下犯周,擾鬧大周西北邊陲。幾個月下來,犬戎馬軍不僅沒收斂,更是在大周的領土上見人殺人,見城燒城,整個大周的塞北邊陲生靈塗炭,好不一副慘相。
“馭奴,你隻是一個統馬(負責為周朝天子馴馬、養馬的職務)奴婢,不過是憑著與天子的親近關係而來到了嘎爾什(周朝的異族犬戎對對甘肅天水稱呼)。你們周朝上將軍南宮淵都無法阻止我們犬戎的馬軍,你憑什麼?”那敵手質問道。
“今晚,我馬軍已經攻破了鎬京的門戶。不出兩日就可攻入鎬京。我聽說周人已經沒有什麼軍隊可以調派,整個鎬京就如同敞開的寶庫,無盡的寶物都會成為我們犬戎的戰利品;無數的女人都會成為我們馬軍的女人。你們的那位威儀神武的穆天子如何救得了你?”
馭奴並未理會那個敵手,隻是徑自調息,他知道,對手隨時會衝上來,他也知道,對手現在是不會衝上來的。剛才的咳血聲早就告訴給對手自己已經中了他暗器上的毒了。對手這個時候沒有衝上來的原因,也是因為對手認為自己不僅跑不了,還活不久了。
“你中的是我們草原的狼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狼毒。這狼毒箭不僅僅是用了漠北草原的斷腸草,更是用了銀銅蛇的蛇毒。”那敵手語帶得意,“此毒的解藥隻有我有,尊駕就用不著想別的歪主意了。不如你早早出來束手就擒,我便把解藥給你,大母天神說過,活著比什麼都好。作為天子近臣,你的性命可以在周天子那換一個好價錢。雖然說你是奴隸的身份,但是我聽說在大周,你的地位不亞於君牙、伯同兩位大人!”
馭奴聞聽是自己中的是狼毒,便多少安心了一些。這種毒隻要不血脈上湧,攻心入肺,那就可以堅持一天都沒問題。隻是不知道這銀銅蛇的毒性是不是相同。不過,比月妹子曾跟他提起過,但凡慢性的毒藥,尤其是多個種類的毒混合而成的毒藥,一般毒性都要相似,慢性毒也必須配慢性毒才可以混合而用。如果慢性毒混合急性毒,那麼陰陽中和,毒性便也就發揮不出來了。想到這裏,馭奴又分別封住幾個入心脈門,提了一口真氣,緩緩的說道:“尊駕應是被犬戎人稱作異姓子的姬贏吧。”
那敵手哈哈大笑,拍手說道:“馭奴子,你不愧是穆天子最寵愛的近臣。人都說大周天子近臣當中,你是最聰慧得寵的。某家起初還不相信,今日看來,確實如此。某家隻不過多說幾語,你就能從中辨別出某家乃是犬戎異姓王姬贏,可見你的命,某家是留不得了!”那敵手越說越嚴厲,到最後竟暗自發起狠來。
馭奴很清楚,一旦猜出這個人的身份,自己也確實活不了了。整個周朝都知道姬贏與當今穆天子是兄弟,若不是先天子昭王南征蠻楚,被蠻楚人設計,整隻艦隊船沉於漢水之濱,穆王也不能登基成為大周的新天子。但是,大周的子民不知道的是,這姬贏為了天子之位,活活的溺死了自己的父親——昭王。他在漢水邊,救上來先天子昭王,逼著昭王下詔立自己為新天子,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昭王雖然表麵敷衍,並寫下詔書,但是卻用的是私璽,而非天子印。姬贏以為自己得逞,便活活的溺死了昭王,同時脅迫掌印大監與自己回鎬京頒詔。卻沒想到群臣起疑,最終大監道出實情,姬贏便逃出鎬京,遠奔犬戎。因其生母為犬戎王妹,便被犬戎王封為異姓子,賜封王,至此犬戎與大周十二年不交。
“嗬嗬,姬贏,你欲效仿楚人,以為用陰謀就能取代真命天子,卻不知道冥冥中神明庇佑,大周王族一脈相承。今日說出你的身份,是要天下人知道你多麼不齒!大周本就是你母國,你卻投敵叛國,帶著犬戎夷狄殺你族人,占你國家,你可為人乎?”馭奴故意言語相激,想趁著對方解釋,暗自調息,將毒血盡量的逼出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