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湛藍的海,平整的沙灘,鱗立的怪石,還有島中間地勢較高處的那片椰林。
若是再支起竹床和遮陽傘,再有幾個比基尼美女,這裏簡直就是最頂級的度假聖地。
但載洵並沒有這樣的好心情。
所乘商船遇到了暴風雨,倉惶間觸礁而沉。幸得幾名隨從在船體即將傾覆之時,搶得兩艘救命舢板,一眾人等才得以漂浮至這個荒島。
可這島上……砍些椰子、撿些鳥蛋,再加上靠海吃海,抓捕些蟹貝,倒還不至於饑/渴而亡。尤其載洵前世還是一個典型的理工科渣男,親王府十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並沒有讓他忘掉所學的知識。
收集一切可用的物資,再命令兩個包衣奴才金二和紮哈用了半天時間,搬石頭在淺海處壘成了一條小型壩堤。漲潮時,海水漫堤而過,而退潮時,便會有些魚蝦留在了堤內。
這讓那塊巨石餐桌上的食物豐盛了許多,更主要的是這種方法不用浪費大家太多的力氣。
四名隨身護衛中擅使金錢鏢的暗器高手丁南山,還有號稱楊家槍傳人的楊子疆,也都是漁獵的好手,但在這不知名的孤島之上,保持足夠的體力,無論是尋找逃生的機會還是麵對未知的危險,都是極為必要的。
而載洵更大的貢獻在於他找到了一個廢舊玻璃瓶,並利用瓶底的凹凸麵聚光引火,一下了解決了最大的難題。隻要有火,就可以吃到熟食,就可以弄出“狼煙”式的求救信號。
晚上,還可以在宿營地點上幾個火堆,以抵禦島上較大的晝夜溫差。要知道,野外求生,哪怕隻是小小的感冒都將是致命的。
可隊伍中體質最弱的萍兒還是病了。
這丫頭本是醇親王府側福晉劉佳氏,也就是載洵生母的貼身丫鬟。福晉擔心遠行的兒子,把最會照顧人的萍兒派了出來隨行侍候。
一路上小丫頭也是盡心盡力,噓寒問暖,關心得無微不至。可她畢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若生在後世,隻不過是一個快樂無憂的高中生而己。
就算是載洵的記憶中,有許多野外生活的技巧;就算是四位護衛都身手不俗,但距離載洵他們逃離沉船,飄浮至這個孤島上已經五天了。再加上昨天因為金二的調笑,小丫頭沒好意思像之前一樣,與載洵相擁而眠,結果……摸著萍兒滾燙的額頭,載洵眉頭緊蹙。
孤島上無醫無藥,即便撕下了衣襟,舍出了寶貴的淡水不停的冷敷,可還是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因為萍兒的生病,本來還算樂觀的載洵也有些擔憂起來。五天來,小島的周圍沒有任何船隻經過,那個叫做郭瑞的護衛在島上的最高處燃起了篝火,再掩上青葉,直衝天際的煙柱在十數裏外的海麵上都應該能看得見,可……現在,病得還隻是萍兒,可照這個樣子下去,過些天,指不定其他人也還會染病,那樣,豈不是坐而等死的局麵?
一邊舉著一個蒲扇般的樹葉緩緩扇動,為萍兒降溫;一邊努力的回憶著曾經看過的那本《魯濱遜漂流記》中的細節。“咱還是比那哥們幸運的,至少身邊還有隨從、有護衛……”抬眼了望了望不遠處因為萍兒生病,不得不接過廚師工作的金二,載洵皺著眉咧了咧嘴,“要不是這貨多嘴,小丫頭一直是與自己貼身取暖,相擁而睡,那就不會有這碼子事兒了。可金二打小便跟隨在自己身邊,雖說這貨是個戰五渣,打架衝鋒、惹禍頂缸的事完全比不上紮哈,但仗著腦袋瓜轉得快,冒冒壞水、坑人下絆子的事,還真是離不開他。更主要的是他忠心耿耿,涉及到自己的事,那是連王爺老爹也問不出一個字來的。這次雖然鑄成大錯,倒還真舍不得斥罵於他。”
似乎也意識到了主子的目光不善,正撅著屁\股吹火的金二把頭埋得更低了,幾乎就要貼到了沙地上。
被困孤島數天,能做的不過是獵魚撿蛋。過慣了在京師時,跟在貝勒爺身邊耀武揚威的日子,金二的心裏一直空落落的。沒想到無聊至極,閑來與萍兒那丫頭逗笑一句,結果就惹出了禍事。依著在船上時那小丫頭在主子身邊的得寵勁兒,金二知道自己攤事了,而且是攤大事了。
“要是小丫頭熬不過這一關,主子會不會把我轟走呀?”
金二不是正宗的旗人,而是因為小時家貧,兄弟眾多連飯都吃不上,被老爹賣進醇王府以求活命的。因與載洵年紀相仿,便成為了隨侍洵貝勒的包衣阿哈。
打記事起,金二便生活在王府中,更是一直視載洵為自己的主子,若真的被轟出王府,還真的不知道如何生活。“依著前些年在京城裏冒過的壞水,做過的損事,要是沒有了親王府和貝勒爺的庇護,那些吃過虧的黃帶子貝子阿哥們,還不得把我烤了吃?”
這一點,金二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洵貝勒兩大奴才,相比被稱為載洵鐵拳的紮哈,負責出主意和幕後運作的金二更為招人恨。
“可有誰知道,那些坑人的鬼主意,比如賭私彩、玩吹球等斂財手段都並不是我想出來的,我隻是主子的傳聲筒而己呀!”
不敢與載洵對視,有些委屈的金二將心中的憤懣都發泄在了嘴上,腮幫子鼓得圓圓的,一口惡氣直吹石頭壘起的爐堂,卻沒想到用力過猛,一股黑煙隨氣流而出,將金二的臉熏得如過了火的草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