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遍地硝煙曾氏破金陵(1 / 3)

公元1864年7月19日(天曆甲子十四年,大清同治三年)

太平天國國都天京(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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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對於南京這個一度名譽天下的神奇國都來說顯然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光是在從早到晚不足十二個時辰的時間裏,天象數變,在所有已經誠惶誠恐的老百姓的眼裏,這變化的一切更像是走馬燈似得讓人目不暇接。

早晨,這天也方才蒙蒙亮,所有的人幾乎都在沉浸在久違的平靜中時,隨著太平門外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城頭原本高高聳立的太平天國黃旗轟然倒地,隨後滿城的狼煙中開始接連不斷出現頭戴鬥笠、手持快槍、麵目猙獰的清妖士兵,見人便砍,見財便搶,一時這原本號稱自由國度的天京城儼然變成了殺戮的天堂。

上午,豔陽已上三竿,城中大部也已經飄揚起了代表清軍的綠旗,可就在所有老百姓自覺城落已成定局,打算剃頭削發重新做一個大清的順民的時候,城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耀眼的“忠王”大旗,頃刻間滿城殺聲震天,城樓幾度易手。

午時三刻,這又是一個很有代表意義的時間,城中的天王府陷落,城西的顧王府燃起滔天大火,城南南王府血流成河,太平軍最後的底氣似乎也已經消磨殆盡,城中傳出的到處都是一陣接一陣的哀嚎。

傍晚,借著夕陽餘暉,一隊四千來人的不明軍列,在所有人不曾關注的情況下,暗殺守衛太平門的清軍士卒,悄悄摸出了天京城。至此,城中太平軍最後有組織的抵抗也好像瞬間煙消雲散。

子夜,城中不論身處何地,不論官居何職,行處何事的清軍官兵,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接一陣足可震動天地地歡呼,而原因隻是因為他們的統帥在天王府後花園裏挖出了偽朝廷皇帝洪秀全的屍體,遊城鞭屍,化骨揚灰。

……

但即便是如此,對於此刻身在天王府金龍殿,正不住踱著步子的湘軍前敵總指揮曾國荃以及其身後站著的數個一臉愁容的高級將官來說,他們的心情顯然沒有像外麵那些士卒一樣那麼興奮。

因為此刻這圍了兩年都不曾跑出一隻蚊子的天京城中居然偏偏缺了兩個對他們來說可謂極為緊要的物件:

一是那膽子發福領頭造了大清的反的頭號通緝犯嫡傳之子:幼天王洪天貴福;

二是這偽朝廷養了數年也囤積了數年的龐大金庫。

“能被發逆餘黨藏到了什麼地方呢?李秀成已經兵敗,如何能在匆忙之中藏匿得如此完美?又或者他們難道真的在城破之際升天了?”曾國荃這個時候隻覺得自己腦袋足有平日裏兩個那麼大,他根本不相信這窮途末路地對手還有餘力能從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跑掉,至於說那些降兵口中可謂“親眼所見萬歲升天”之類的話更是被他嗤之以鼻。

這群發逆殘匪要是當真還有天助,自己如何能在這天王府的金龍殿上耀武揚威?可是如果不是憑空消失,這小家夥又能藏在哪裏?

整個天王府可以說已經被自己手底的千餘精兵翻了個底朝天,就連黃布裹屍的洪秀全都被翻了出來,卻就是不見這傳聞中與白癡同等的紈絝子弟的身影,這讓曾國荃十分不解。

尤其是這個時候,從安慶出發時,自己的大哥兼大帥反複交代的話,更是不時得冒出腦海:“發逆已窮途末路倒是不足為慮,此次金陵一役,隻需高壘清野,圍城數月必克,倒是北邊朝廷裏麵的人已經對我們的行動多有不滿,暗生戒心,就是淮楚團練對我部也是屢有間隙,爾等破城需謹記三件事:一者嚴令部下,不得肆意屠城;二者逐一盤查,不得走了發逆魁首;三者發逆聖庫務必盡數掌控我手!以免落人口實,生出兔死狗烹的結局!”

作為湘軍的領袖之一,曾國荃如何不知自己大哥話中的意思,自打克複安慶之後,朝廷就開始在湘軍軍中不斷安插各種眼線,離間各地團練之間的關係,譬如左宗棠、李鴻章如今與湘軍已是貌合神離,多有嫌隙。這次攻克金陵,周圍可以說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如果不及早把洪天貴福以及偽朝廷的金庫掌控在自己手中,隻怕到時候別說論功行賞,就是莫須有的罪名也要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