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藥效剛過,師兄就掙紮著想要撐起身子。我趕忙製止他:“師兄你想找什麼?我幫你找。”
“算了,估計是丟了。”師兄重新放鬆身體躺好,但是肩膀上的紗布卻滲出了血跡,想來應該是剛剛起身的時候崩裂了傷口。
“我幫你叫醫生。”
“等等。”師兄叫住我,又掃了一眼病房裏的其他人,閉口傳音道:“不用急著叫醫生,你先聽我說。”
他特意使用傳音術與我溝通,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不想讓別人聽見。於是我又坐回床邊,認真道:“你說。”
他問我:“你還記得你在家裏發現的那隻蠱蟲嗎?”
“嗯,記得。”當時我還問過朵雅,那好像是一種專門針對女性的蠱,能讓女性永遠失去生育能力,並且遭受莫大的痛苦。不過那種蠱究竟叫什麼名字,我一時半會有點想不起來了。
師兄突然提起這個,讓我隱隱覺得他這次的車禍說不定也並非意外。
果然,他緊接著就說:“前晚你被帶走以後沒多久,那個地方就出現了一隻會飛的蠱蟲。我估計它應該是循著你的氣息一路追蹤過去的,但是由於你突然被帶走,氣息中斷,它就一直在附近徘徊。我衝開定身術以後,就把它抓了起來。”
“我用法術折磨那隻蠱蟲,想逼迫它帶我去找背後控製它的人,沒想到它竟然一路把我帶到了這裏。看來我的法術從一開始就沒有成功,控製它的蠱師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說到這裏,北冥耀微微頓住,語氣變得歉疚:“小隱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它還在追蹤你的氣息,還以為它是要引我去找它的主人……我要是早知道這樣,說什麼也不會帶著它來這兒的。”
我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既然蠱蟲根據氣息找到了我所在的城市,那也就意味著背後操控的蠱師也已經知道了我在這裏。
我又仔細問了一下,北冥耀出車禍的具體地點,果然發現那就是來這家醫院的必經之路。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場意外的話,師兄會直接被那隻蠱蟲引到醫院裏來。
至於引過來之後會發生什麼,天知道。
“我真應該直接弄死那隻蟲子的。”北冥耀非常懊惱。
我說:“就算你弄死了,蠱師也可以再煉製新的蠱蟲,照樣根據氣息找上我。所以隻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並沒有什麼差別,師兄你不用這麼自責。”
聽到我這麼說,北冥耀心裏才稍稍好受了幾分,轉瞬又緊張地問:“那我做手術的這段時間裏,那隻蠱蟲找到了你嗎?或者,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別的異常?”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搖了搖頭,說:“一切都挺正常的,沒什麼不對勁。”
“那……但願是那隻蠱蟲已經被車碾死了吧。”北冥耀喃喃低語,但是很明顯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
蠱蟲可不是一般的蟲子,雖然大部分蠱蟲都還無法達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程度,但是也不至於會被車給碾死。
昆蟲和動物天生就對危險具有非常敏銳的感知,這一點絕非人類能夠相比。像這種被人為煉製過的蠱蟲,對危險的預知能力比尋常蟲子還要更加強大許多。其中,偏重追蹤能力的蠱蟲是最敏銳也最頑強的,否則如何跋山涉水跨越千裏,如何應對一路上可能碰到的種種危險和意外?
所以,比起被車碾死,更大的可能性是它趁機從師兄手中逃出,用更快的速度來找我了。
甚至……
有可能早就已經到了。
我立刻放出神識,把自己從頭到腳細細感應了一遍,連頭發絲都沒有放過,但是除了缺乏休息整個人氣血偏虛以外,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我又把整個病房都快速掃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任何疑似蠱蟲的東西。
但我並不敢放鬆下來,蠱術之道玄奇詭譎,我知道的那點兒東西連皮毛都算不上。就算蠱蟲的本體此刻不在附近,也並不意味著安全。
正要擴大範圍繼續搜索,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鏈裏不就藏著個苗疆後裔麼,對於蠱術,她可比我了解得多。與其這樣漫無目的地搜尋,還不如直接問問她,有沒有什麼感應。
心念一動,我就把她的魂魄放了出來。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出頭,全天當中陽氣最盛的時候,病房裏光照充足,對於朵雅來說是種不小的煎熬。
但也並非無法忍受。畢竟在我的指導之下修煉了好一段時日,再加上冥玉的字樣,現在的朵雅,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吹口氣都能魂飛魄散的虛弱狀態了。哪怕是這個時候的陽光,也隻是讓她覺得難受而已,並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我才會放心地叫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