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過去到底經曆過什麼,能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我猜不出來,也不敢往深了猜,所以隻是帶著深深的愧疚和同情用力地點頭,在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提任何沾邊的話題。
再提,我就直接抽死自己!
沉默了很久,他又好像自言自語般低聲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永遠都不讓你見到。”
我沒接話,裝作沒聽清楚的樣子低頭擺弄手指,也刻意地沒有多想。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自己錯得厲害。他想表達的,和我所猜想的,完全不同。
……
同一時刻,淩邪一個人在別墅裏走完了第N圈,最後還是繞回了廚房裏。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每次走到廚房附近的時候,雙腳就好像忽然有了自我意識似的,完全不聽他的指揮,不管他願不願意都一定要把他帶進廚房裏。
進來以後,他的手和眼也開始不聽使喚,東摸摸西看看,心底裏更是仿佛有某種若有似無的力量在驅使著他,讓他想要學會使用這裏的每一樣工具。
然後親手做一頓什麼出來。
這應該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但就是莫名地在他腦子裏紮了根,趕也趕不走,好像非得順著去做了才能心安似的。
討厭死了!他怎麼可能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
他試圖壓製心裏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念頭,想要馬上轉身離開這個討厭的廚房。
君子遠庖廚,這根本就不是男人該呆的地方!
可他雙腳也像生了根似的,紮在地上紋絲不動。他兀自較勁了半天,終於還是放棄了,隨手拿起一個物件擺弄,做出研究的樣子,心裏想的卻是怎麼把那個時不時影響自己的意念徹底趕走。
他不喜歡被人操控的感覺。哪怕操控者是另外一個自己也不行!
可是沒過多久,他的心思就不知不覺地有點發飄,手指無意識地按了什麼地方,那東西的蓋子忽然自己掀開了。
他挑眉,饒有興致地研究起來。這玩意看起來應該是裝東西的?到底裝啥的?嚐試著用手掰了掰,沒敢太用力。蓋子掀起的角度沒有辦法更大了,他嫌棄地皺眉,心想著一千年後的東西也不見得多好嘛,蓋子都不能完全打開,取放東西一點都不方便。而且體積還這麼小,根本就裝不了多少東西嘛。
不實用!
他在心裏如此評價。
然而……
這其實是個電水壺。
雖然心裏十分嫌棄,但淩邪還是沒撒手,仍然在繼續研究著。很快,他就發現這東西的底部還有一個凹槽,跟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底座的東西貌似是一套的,這引起了他興趣,不斷地擺弄、組合、拆分、再組合,拚命想象這東西的作用。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呆萌。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畢竟隔了整整一千年的歲月,現代社會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太陌生太古怪。
唯一能讓他感到熟悉的,就隻有房子裏殘留的氣息——他自己的氣息,以及……他忽然露出厭惡的表情,用力地甩了甩頭,像是要把某些不願想起的記憶甩出腦海似的。
但這注定是無用功。
“不知廉恥,哼!”他生氣地將手上的電水壺丟到一邊,轉身打開冰箱胡亂地翻著。
如果電水壺能聽得懂人話,並且擁有思想的話,肯定會覺得萬分委屈。它一直兢兢業業地堅守工作崗位,天天賣力地燒熱水,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冤枉啊!
但是很可惜,它隻是個普通的水壺而已,沒有成精,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剛被扣了一個多大的黑鍋。
就像這個水壺想穿了底兒都不可能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背黑鍋,淩邪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翻這個奇怪的“冷氣櫃子”。他被不屬於自己的意念支配著,從冷凍格裏翻出了兩塊塑封的西冷牛排,怔怔地捧在手上,心底情緒翻湧。
他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滋味,隻知道自己很想馬上衝出去,去找一個女人……
一個他明明應該厭惡、嫌棄、鄙夷的女人。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送她。他想給她做吃的,再親手裝盤端到她麵前,看她露出驚喜的笑,看她彎彎的眼睛裏發出的光……
“該死!”淩邪煩躁地丟開牛排,感覺自己快被腦子裏的念頭折磨瘋了。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不應該答應什麼聯手!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