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耀聽我沉默,有些不悅地問:“你是不是信不過我?”
“沒有沒有。”我忙說:“謝謝你一直幫我……但是我們自己也能想辦法出城,你就別冒險了。”
“什麼辦法?坐火車?”風揚顯然還帶著氣。
“不是,我們……”我忍不住想說我們隻是故意誤導警方而已,根本從沒想過要去車站。可是才一開口,北冥耀就猜到了我想說什麼,立刻將手指壓在了我的唇上。
他眼神嚴厲地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
我隻好點點頭,用眼神表示自己知道錯了,他才把手放開。我含糊地說:“總之你放心,我們不會被抓到的。”
來不及說更多,電話就被北冥耀輕輕拿走,掛斷。
“不要相信任何人。”北冥耀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或許可以不信任別人,但是風揚……我對他的信任其實並不比北冥耀少。我知道北冥耀在擔心什麼,風揚畢竟是隱盾的人,他有足夠的立場和理由騙我或者套我的話。可是我不願意相信他會那麼做。
因為我始終記得,當初在隱盾總部裏,我受到折磨的時候,是他幫了我、救了我。那雖然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但我心裏的感激,對他最多。
北冥耀看出我的抗拒,無奈歎氣:“你啊,太容易被人騙了。”
我忍不住說:“既然你認為風揚不可信,為什麼還要讓我探他的口風?”
“我沒說他不可信。隻是你要記住,無論對任何人都要有所保留,真正的底牌更是不能給任何人看。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以北冥耀的經曆,這樣的思維其實才是正常的。或許在他看來,我就是沒經過風雨的溫室小花吧,完全不知道世事險惡。
至少跟他相比,我確實像溫室裏的花。
我不再跟他爭辯,悶悶地說:“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向任何人透露我們真正的計劃。”
但是風揚在我心裏,始終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在別人真的傷害到我之前,我不願意把別人當成壞人。尤其是在對方曾經幫過我的情況下,更加不願。
風揚找了個提款機,大大方方地進去把卡裏的錢全都取了出來,取錢的時候一點都沒避諱攝像頭,我甚至覺得他是故意讓攝像頭拍到自己臉的。取好錢他又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拉著我上去,跟司機說要去火車站。
我被他的這番操作完全給弄糊塗了,再也顧不得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小聲問他:“不是說不去嗎?”
風揚隻是笑了笑,卻不回答。我心裏又有點難受,他連我也開始防備了嗎?
還是他覺得我是個豬隊友,怕告訴我以後我順嘴說出去?在他心裏我就那麼笨嗎……
正鬱悶著,眼前忽然多了個手機。老式諾基亞小小的屏幕上,顯示著“把戲做足”四個字。
原來他不是防備我,隻是不想讓司機聽到。心中小小的情緒散開,我對著他笑了笑,心底裏有一絲絲的歉疚。
我不應該質疑他的。他或許對全世界都抱有防備,但是在我麵前,他並沒有設防。否則他完全可以把自己俊逸溫柔的人設維持一輩子,沒必要向我展露這些灰色的技能。
隻是我需要,他便毫無保留地全都展現出來,甚至哪怕是預想到了我知道後有可能會嫌棄他、厭惡他、從此跟他疏遠,他也還是選擇了用這些本事幫我。
隻是為了幫我。
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被誤會豢養僵屍的人是我,被真一怨恨針對的人也是我,道宗的誅邪令上也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這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如果不是他主動牽扯進來,道宗根本不會找他麻煩,警方也不會把視線關注到他的身上,他完全可以太太平平地過日子。
但是為了我,他甘願放棄所有一切,帶著我躲躲藏藏,帶我去浪跡天涯。
這樣的深情厚誼,我已經無法報償了,怎麼還能懷疑他呢?
我在手機上編輯短信給他看:“我真的是有天大的福氣,才能有你這麼好的師兄。”
都說天乙貴人福運深厚,我卻一直感受不深,但我現在真的相信,自己有著逆天的福運。因為有他在身邊,就是最好的證明。
“傻丫頭。”
北冥耀在我的短信下麵,添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