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著北冥耀，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家裏的事情。可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眼底藏著一團火，燃燒得那麼熾烈。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北冥耀並不是真的不恨老天，並不是沒把滅族之仇放在心上，隻是因為他沒有能力跟老天對抗，才不得不把這份仇恨憋在心裏。
但我相信，他應該一直都在拚命地積攢力量，拚命地逼著自己變強。等到能力足夠的那一天，他一定會複仇！
北冥耀說那些刺激我的話，其實不光擊碎了我不切實際的衝動，也撕破了他長久以來拚命維持的偽裝。
他拋開雲淡風輕的假象，直接把淩厲濃烈的恨意展現給我看：“實話告訴你吧，我騙你了，我沒有那麼偉大，我才不在乎什麼天下蒼生……我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連他們的仇都沒辦法報，我有什麼本事去管天下蒼生？！我是故意騙你的，因為我知道帶有貴人命格的人都是天生良善之人，我用那樣的理由求你，你肯定不會拒絕……”
我震驚：“你早就知道我那天會去古墓？知道我和淩邪的關係？！”
北冥耀搖頭：“我當時並不知道，那天其實是巧合。在那天之前，我隻知道蜃龍山古墓裏有個千年僵屍，但憑我的實力很難降服他，所以必須得找到一個具有貴人命格的人，把他的魂魄收做契鬼。”
“遇見你純屬偶然，我當時看出你是天乙貴人，就想要暗中調查你，找機會讓你學馭鬼術。但我真的沒想到計劃還沒開始，你就自己跑到了古墓裏，更不知道你和淩邪前世有過那麼深的糾纏……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你收他當契鬼的。”
“其實，當我知道你和淩邪是前世戀人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可是契約一旦締結就無法解除，我後悔也沒有任何用處，隻能反複提醒你千萬不要愛上他……可你還是愛上他了，還是被推到了現在這個兩難的境地，都是我害了你。真的，對不起。”北冥耀十分愧疚，不斷地說著對不起。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情緒麵對他。
生氣嗎？剛聽到他說騙了我的時候，我確實很生氣，可是如果沒有當初的欺騙，我連和淩邪產生交集的機會都沒有。
沒錯，不產生交集就不會有感情，也不會被天意強行阻攔，不會痛苦不甘……但是捫心自問，我寧可承受現在的這一切，也不願意跟淩邪從未開始過。
如果從未有過交集，我這一生隻能渾渾噩噩度過，不可能想起前世的記憶，不可能知道我曾經那麼深切地愛過一個人，更不可能知道淩邪為了我連生命都可以舍棄。痛苦固然可以消失，可是甜蜜也同樣不複存在……我不願意。
沉默了很久，我才悶悶地說：“路都是我自己選的，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不能全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