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風揚痛苦的模樣,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才好。任何言語都顯得太蒼白無力,我知道風揚需要的其實並不是安慰,而是讓景妤嫿繼續活下去。
風揚抬手使勁搓了搓臉,藏起悲痛的表情,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遞給我,說:“這個手機我做過特殊處理,不會被竊聽或者追蹤到。如果相信我的話,就帶著它,以後有什麼情況我會打這個電話通知你。當然,你要是信不過我,就扔掉好了。”
我直接把手機收好,說:“我當然信得過你。謝了。”
“那你們快走吧,免得時間久了又被我同事發現。”風揚把自己克製不了太久,開始催促我們離開。
我點點頭,與他道別:“等我不被追殺了,再好好謝你。”
“不用。你別再跟道宗的人起衝突,讓我早點把這事情解決了,早點回總部去,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景妤嫿一直呆在總部。
如果他能回去,哪怕無法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哪怕依然不能完全了解她的真實狀態,也至少要比現在好受一點。
心愛的人大限將至,隨時有可能死去,他卻仍要滿世界奔波,執行一個接一個的任務,連聽一聽心愛之人的聲音都成了一種奢望。他心裏該有多苦?
我忽然特別心疼他,很想幫幫他。
“那個……折掉的壽命,有沒有辦法補回來?”我忍不住如此問道。
風揚苦笑著反問:“如果能補的話,你覺得組織上會不管她嗎?能想的辦法我們全都想過了,沒用……”
“那你們嚐試過改寫生死簿嗎?”
“生死簿?”風揚像是聽到了無比荒唐的笑話,語氣中不自覺多了幾分嘲弄:“你是想讓我們去找孫悟空,求他再鬧一次地府,把妤嫿的名字給抹了?”
看在他即將失去摯愛的份上,我沒跟他計較,也沒告訴他,其實陰間鬼王就是我上輩子的相公這輩子的男朋友,現在的代理鬼王算是我的小叔子。而象征著陰間王權的鬼王印,現在就封印在我的身體裏。
增壽續命,說不定我真的可以辦到。
隻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六界萬物都有自身的運轉規則,也都要收到天道的製約。我並不清楚改寫一個凡人的壽命,究竟會引發多少連鎖反應,以及會不會讓私自篡改生死簿的人遭受天譴什麼的。
如果代價太大的話,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去麻煩人家淩無殤。
“我收回剛才那句話,你就當沒聽過吧。”我衝著風揚笑了笑,說:“你幫過我的,我全都記在心裏呢。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盡力回報。”
我不敢把話說得太明,免得給了他希望,最後又讓他失望,那反而會讓他更難受。我隻是默默地在心裏盤算著,得盡快找個機會,再去一次陰間。
隻有跟淩無殤談過,我才能知道自己的設想到底可不可行。
“好了,我真的要走啦。”我牽起念念的手,對她說:“跟風揚叔叔說拜拜。”
“……”念念不肯配合,一個勁地往我身後縮。
真奇怪,她明明不是怕生的性格,哪怕是麵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也沒有如此害怕過。為什麼偏偏在風揚麵前如此閃躲呢?
風揚怔怔地盯著我,在我想要轉身的時候,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飛快地顫聲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有辦法改生死簿?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生死簿那種東西?如果是的話,我、我道歉,剛才是我糊塗了,我不應該用那種態度對你……求你救救妤嫿,求你!”
我心裏揪了一下,忍不住去想,如果現在有個人跟我說,可以讓淩邪恢複成我最熟悉的樣子,並且永遠不再改變,可能我也會這樣不顧一切地哀求。
哪怕心裏其實並不敢相信,也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微弱希望,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交換。
我猶豫片刻,想到如果要進入陰間的話,首先得魂魄離體才行。生魂出竅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如果沒有人守在身邊為我護法,那極有可能會被遊魂野鬼趁機占了肉身。鬧出亂子倒還是小,萬一等我魂魄歸來想要進入肉身的時候,發現打不過對方,那可就麻煩大了。
要是沒出公墓那檔子事的話,我倒還能讓北冥耀為我護法。但現在我已經不再信任他,如果把肉身交給他看管,我並不會放心,相反還會時刻憂慮他會不會趁機對我的身體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貌似就隻能讓風揚來為我護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