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光是沒有辦法恢複,我覺得,自己甚至可能從此以後,都沒辦法再對北冥耀抱有信任了。
信任這種東西,一旦崩塌,再也不會恢複。
我沒有辦法釋懷,北冥耀竟然試圖用法術控製我的這件事情。即便他能夠給出更有力的解釋,我以後也會對他心懷提防。
雖然關係弄成這樣,並不是我的原因,但我還是覺得心裏有點不好受。畢竟,我曾經那麼那麼地信任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時間又忘了念念的存在。直到她又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才回過神來。
“娘親……你怎麼了啊?”念念望著我,晶亮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擔憂。
我不由得懊惱,自己可真是糊塗,再怎麼緊張,也不該在她的麵前,展露出那麼慌張的一麵啊。要知道,在孩子的心裏,父母就是天,就是安全感的來源,可我卻……
誒等等,不對不對,她可不是我的孩子。
我強壓下紛亂的心緒,正色道:“我沒事,你不用覺得害怕。不過我得問問你,你之前為什麼突然消失,現在又為什麼突然回來?”
念念怔了怔,小碎步往遠處挪:“唔,唔……娘親不要問了好不好?”
我扣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不給她逃跑的機會,再次重複:“回答我,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幹什麼去了?”
念念抿著小嘴,用一種可憐巴巴的、快要哭了的表情望著我,就是不說話。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要心軟了。畢竟她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卻實實在在地跟我朝夕相處了很久,感情還是有的。再加上她又這麼聰明可愛,幾乎符合我對於女兒的一切憧憬和幻想,甚至可以說,她就是我夢想中的完美女兒。
莫說是掉眼淚,哪怕她隻是流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我都心疼得要命。
可我心裏實在是積壓了太多太多的疑問,不問清楚,我遲早有一天會別爆炸的。所以我狠下心腸,繼續扣著她的手腕不放,逼問道:“你到底去哪了?”
“我哪兒都沒去,一直跟在你身邊啊,娘親……”念念弱弱地回答。
“那為什麼不幹脆現身出來,跟我一起,而是要偷偷地跟著呢?”我不依不饒地追問。
念念癟著小嘴:“不能說……娘親不要問了嘛。”
“我隻問這一次,你說清楚,以後我再也不問了。”
“……”念念又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地用那種讓我心軟的眼神望著我。她似乎自己也清楚,怎樣能夠讓我無力招架。
我狠了狠心,別開視線不看她的眼睛,冷聲道:“那好,既然你不願意回答這些,我就換一個問題好了。你到底是誰?”
念念弱弱地回答:“我、我是你的女兒呀,娘親……”
我打斷她,一字一頓道:“我想聽的是實話。我上輩子根本沒有生過孩子,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是我女兒?”
念念知道自己沒法蒙混過關了,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地說:“對,我的確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我是你對女兒的渴望執念所化,所以我說自己是你的女兒,其實也沒有說錯呀。娘親,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信任了嗎?”
我怔住,良久不知該作何反應。
關於念念到底是什麼身份的這個問題,我曾經有過很多很多種猜想,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當麵問出口過。一來是沒有機會,二來也是我自己潛意識裏害怕知道答案。
也正是因為這種害怕,我一開始發問的時候,也沒有問這個,而是問她失蹤的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麼。其實如果她能回答前麵那些問題,讓我不再對她抱有懷疑的話,我可能就不會把身份問題問出口了,而是會繼續保持糊塗,把她當女兒看待。
然而她一開始沒有回答,才讓我最終問出了這個問題。其實剛才問出口的時候,我是抱著從此斷絕關係的心態,去發問的。隻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會是這樣。
原來她竟是我對女兒的渴望執念所化嗎?
難怪她會如此契合我心中對女兒的幻想。因為她本來就是依據我的幻想而形成的,怎麼可能不符合呢?
“是我千年前的執念嗎?”
其實在問出口以前,我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念念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回想起記憶碎片裏,自己穿著被血染透的嫁衣,被北冥耀抱著,一步步走進墓室裏的畫麵。
身穿嫁衣,意味著我是在大婚當天,甚至可能就是在拜堂受人襲擊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