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憑著自己對於音節的敏銳,以及還算不錯的記憶裏,我還是從中分辨出了兩個熟悉的發音——裏阿、卡博。
看樣子,朵雅是在拚命呼喚她的親人們。她在幻想著,下一秒,自己的親人們就會從某個地方出現,然後告訴她一切都隻是誤會一場。
但這注定隻能是幻想。如果她的親人們還能出現的話,那早就可以出現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現在。
屋子裏那些厚厚的灰塵,也足以說明,那些消失已久的親人們,不可能在此時此刻,突然奇跡般的回來……如同朵雅心中期望的那樣,微笑著用苗語告訴她,一切隻是誤會。
不可能的。
其實,朵雅也不是傻子,她自己心裏麵,肯定也是非常清楚的。隻不過是感情上沒有辦法接受,所以不願意承認罷了。
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又連母親、外婆以及所有族人通通失去,這種巨大的心理打擊,換作是任何人,都肯定非常難以承受。
我真的有點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會因為過分的痛苦而徹底陷入瘋魔之中。
現在的我,沒有辦法使用任何法力,甚至就連識海當中的引夢蝶,都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正常的取得聯係。所以我除了感官依然保持敏銳以外,其它方麵跟普通人完全沒有任何兩樣。
在這種狀態之下,如果朵雅陷入瘋魔,徹底失去理智而變得充滿攻擊性,那對我來說絕不是好事。因為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控製得了瘋魔狀態的她。如果她陷入瘋魔,那對我而言,就是生命威脅。
所以,我絕不能讓她陷入到瘋魔狀態中去。我不能再這麼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情緒當中了。要不然的話,瘋魔隻是遲早的事情。
我正想上前去說點什麼,安慰一下朵雅的悲痛,同時也盡可能地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入魔。可是,才往前走了兩步,我就忽然感覺腳下一絆,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如果換做平時,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情況之下,我根本就不回去過分關注這種小事。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神使鬼差的停下來,低頭仔細查看,絆到我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個隻有半個巴掌大小,通體棕色的東西,上麵似乎還有著非常非常細小的絨毛,看起來就像是某種袖珍的毛絨玩具。
我一時好奇,彎腰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捧在手心裏查看,才發現這玩意頭上還有著小小的角,而且屁股後頭還有著一根細細的尾巴。剛才在地上的時候,由於角度的關係,這根尾巴正好被壓在身子底下了,所以我才沒看到。
這玩意是一頭袖珍的小牛。我已經認出來了。
不同於常見的那種,造型可愛的玩偶,這頭小牛做得非常逼真,所有的細節都栩栩如生,就像是把真正的活牛給用法術縮小了似的……
實在是太像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手藝……我忍不住在心底裏暗暗感歎著,結果卻感覺手心裏微微發癢,好像……
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輕輕地掃了一下?
可是我手心裏除了這頭仿真小牛以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啊……
估計是錯覺吧,我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而且這回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給我製造這種癢癢感覺的,不是別的東西,就是我捧在手心裏的這頭小牛!
是它用尾巴掃我的手心,所以我才會覺得癢!
可問題是,仿真的玩具小牛,為什麼還會這樣故意撓我癢癢?!
某種答案呼之欲出,我卻不敢相信。盯著手心裏的小牛,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子裏湧,大腦拚命地瘋狂運轉,逼迫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推測出來的事實……
這頭小牛,根本就不是什麼仿真玩具,它就是活的!
活的!!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小牛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衝著我輕輕地眨了兩下。
牛之所以被當成動物當中最具靈性的代表,就是因為它的眼睛,是所有動物當中最接近於人的。也是最能夠流露情感的。
我手心裏捧著的這頭小牛,也並不例外。
在它望向我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地,從它眼中看出了哀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