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就算獨自行動會有一定的風險,我也不想再繼續忍受他們仨的態度了。
風揚追上來拉住我,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他們確實做得不太妥當,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咱們都已經到這兒了,你就上飛機吧,飛到京城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就算為了你自己的身體,再忍耐一下吧。反正他們也隻是把咱們送回去而已,又不是一直跟著,何必為了這麼一口氣,耽誤了自己療傷呢?”
他都說出替那仨人道歉的話了,我要是再堅持離開,未免太不給他麵子。沒有辦法,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直升飛機。
落座之後,風揚遞給我一個像耳機似的東西,說:“直升飛機起飛以後噪音很大,時間長了會對聽力造成損傷。你把這個帶上,保護耳朵的。”
“哦,謝謝。”我聽話地接過來帶上了,瞬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直到身體感覺到震動,我意識到飛機已經離地,但仍然什麼聲音都聽不見。我心中暗暗驚訝,想不到這耳機的隔音效果竟然能好到這種程度。以前剛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同宿舍有個女生打呼嚕的聲音特別重,我就在網上買了一副所謂的降噪耳機,結果戴上以後還是能聽見呼嚕聲,隻不過是變小了一些而已。
相比之下,現在這副耳機的隔音效果簡直堪稱黑科技。
我這是頭一次坐直升飛機,不知道噪音究竟大到什麼程度,就抱著好奇心摘了耳機,結果瞬間被巨大的嗡鳴聲震得腦袋發疼,趕緊又戴上了。風揚真的沒騙我,這麼大的噪音,要是連續聽幾個小時,肯定得損傷聽力。
而且,不光損傷聽力,搞不好能把人給折磨瘋了。
許是轉移了注意力的緣故,我也沒之前那麼緊張了,再加上堪稱黑科技的耳機隔絕了所有聲音,我很快就犯了迷糊。盡管心裏麵明白,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但還是無法抵抗一波比一波更強的睡意,最終還是陷入了深深的黑暗當中……
恍惚間,我仿佛聽見了念念的聲音,一聲一聲焦灼地呼喊——
“媽媽,別睡……別睡!”
我的意識掙紮了一瞬,然而還是抵抗不過深沉的睡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不斷下墜,下墜……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黑暗的世界裏重新有了光亮,四周變得一片雪白,像是醫院的病房。
我看見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靠坐在病床上,一隻手輸著液,另一隻手仍在敲著電腦鍵盤,似乎正在輸入著什麼。
我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是誰,似乎也從未見過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給我一種麵熟的感覺。我苦苦思索著,這張臉到底哪裏讓我感覺熟悉,而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護士裝扮的女孩子推門走了進來。
女護士手上端著水和藥,走到床邊微笑著說了幾句什麼,想來應該是提醒老人吃藥的時間到了。
老人吃了藥,那女護士仍然站在床邊不走,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老人覺得奇怪,似乎想問她還有什麼事,結果才說了幾個字,就猛地變了臉色,拚命張大嘴巴做出用力吸氣的動作。
但是從他飛快發紫的臉色上,能夠很明顯地看出來,他根本吸不到氧氣。
女護士見他這個樣子,終於鬆了口氣,不顧老人求救的眼神,冷漠地轉身離去。
老人掙紮著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可是不管他怎麼用力,呼叫鈴上的指示燈都無法亮起。
呼叫鈴壞了。
肯定有人動了手腳!
老人的臉已經憋成了深紫色,他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似乎想要找到利器切開自己的氣管,讓空氣能夠進入自己的肺部,爭取到更多求救的時間。
然而床頭櫃裏空空如也,所有鋒利物品全都被收走了。似乎敵人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自救,所以提前斷絕了一切可能。
老人絕望而痛苦地咽了氣。
他死後,才有另一個中年男人閃身進入病房,戴著手套檢查他的屍體。在確認他徹底死透了以後,才緩緩地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看到他笑,我才猛然想起,許久以前被當成犯人押進隱盾總部的那次,我見過這個男人!
他的代號我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風揚當時跟我說過,這個人在隱盾組織裏有著非常高的地位,但是跟風揚他們那一派的領導向來不和。哦不,應該說是敵對!
想起這一切,我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死去的老人產生熟悉的感覺……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老人應該就是景妤嫿的父親!